陆沅萍对冯季礼仅存的一点点感情也已告罄。

她现在只恨不得手边有一把刀，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

陆沅萍阴恻恻的道：“姓冯的，记住了，是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不是你休的我。而且今日你打我，这事不算完，我陆沅萍定要让你冯家血债血偿。”

“好，我等着。”冯季礼毫不畏惧。

陆沅萍手肿得厉害，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把自己的名字写好。

休妻书，一式两份，冯季礼把纸放入怀中，当即转身便走。

但刚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把顾锦言请到了僻静之处。

“冯大人有事？”

他们二人既然分离，那顾锦言也就没有再称对方三姨夫的道理。

“额！”冯季礼挠了挠头，像是有难言之隐。

“冯大人是不是手头紧，想跟我通融些——”

没等顾锦言说完，冯季礼便冲着她九十度鞠躬，十分歉意的说道：“世子夫人，有一事实不相瞒。您喝的避子汤确是她配制的，水银也是她掺进去的。”

“但我想给您交个实底。水银是从第二十副药开始往里掺的，而且我怕事情做绝败露，便劝她每包都减半放。我不知道您喝进去多少，但这件事我也有份参与，是我太过于懦弱，没有阻止她，才会致使您小产，对不住世子夫人了。”

……

后面冯季礼又说了一大堆的道歉话，但顾锦言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如此说来，自己仅喝一次的避子汤里还未掺进去水银，这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了，她一时愣在原地。

好半晌，才缓过神，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看去。

可是只喝了一次，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为何还没有受孕呢！

莫不是自己有什么隐疾？可上回那个老大夫明明说自己，天癸盈泌、冲任盛畅啊！

正当顾锦言胡思乱想时，初夏过来寻她，“少夫人，大夫说冯——”

说到这，初夏卡壳了一下，那位都已经被冯季礼休弃了，哪还有什么冯夫人。

她便又转称道：“大夫说陆姨奶奶血止住了，可以挪动了。”

顾锦言收回纷乱的思绪，回了句“好”，便重新回到屋内，看起来好戏即将上演了。

她刚进去，温心柔便扶着郑夫人迎上了上来。

“世子夫人，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其中一部分是给冯、陆三小姐的医药费，剩下的则赔偿您这损失的桃花锦。如若不够，我再派人来送。”

顾锦言忙推辞回去，“郑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连大夫都说三姨母滑胎是因为年纪大，气血两亏所致。况且那件桃花锦衣也不是您损坏的，怎么能有让您赔偿的道理。”

郑夫人又将银票塞到顾锦言心里，声音有些愧疚。

“再怎么说，此事也是因我们而起，世子夫人就请收下吧！要不然我不会心安的。”

“这——”顾锦言面露难色。

“世子夫人您就收下吧！算是我跟母亲的心意。”温心柔在旁递话，顺便还挤了下眼睛。

“好，那我便替三姨母收下了。”顾锦言弯唇浅笑，略带歉意道：“郑夫人，今日让您看笑话了，这布料也没挑成。等改日您得空儿了，我亲自让人把布料送到贵府，让您与两位小姐挑选。”

郑夫人，“好，那便麻烦世子夫人，我和珠儿就先走了。”

“行，那我便不留了，我还要送三姨母回宣武侯府。”

两人的一言一行皆被躺着的陆沅萍看在眼里，她现在几乎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凭什么自己滑胎难受，郑夫人就可以当个没事人一样，随意拿着郑钱的银票送人。

她也要过这样的生活，虽然肚里的孩子没有，但她还想放手一搏，破釜沉舟一次。

当郑夫人转身要走，顾锦言提到要送自己回宣武侯府的当口。

陆沅萍特意提高音调说道：“锦言，我不回娘家，我现在住在东大街栓马桩胡同11巷。

闻言，郑夫人果然顿住了脚步，她立即回头，一脸不置信的看向陆沅萍。

“你说，你住在哪里？”

陆沅萍忍着嘴角的疼，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更为详细，连门牌号都说出了。

“……7号5门。”

郑夫人脑海中立刻闪现出种着槐花树的小院子，那里曾经是自己跟郑钱刚来到京州时的居所。

虽然后期郑钱官做大了，置办了更大的院子。那里一直空置着，也有人出高价想卖，但都因为他们念旧而没有转手出卖。

前些日子，她听闻郑钱说，老家里来了远亲，想借此地落脚，暂居一些时日。

她便同意了，而且还特意派人去重新修缮了一番，哪知竟然是为了陆沅萍。

再回想起刚才她一连串挑衅自己的行为，郑夫人一下子秒懂了。

她目光瞥向了陆沅萍的肚子上，这么说两人一早就已经勾搭成奸，而且这滑掉的孩子是自己夫君的。

有此事经不起推敲，郑夫人一下子经不起事实，身形晃动了几分，被温心柔一把扶住。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郑夫人扶住额头，快速稳了稳心神，她现在很清楚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身份，只摆了摆手说了无事。

而且她对郑钱还尚存情意，便想进一步探明真相，不想听陆沅萍一面之词。

便跟顾锦言道：“世子夫人，我见挪动三小姐的人手不够，不如我留下两名丫鬟帮您。”

顾锦言了解她的意思，便也没有推脱，立即同意。

医馆里有软轿，先把陆沅萍抬到上面，然后又挪到了马车里。

再怎么说，这位也是赵翊的三姨母，顾锦言不能假手于人，便一路陪着来到郑钱的别院。

这里果然修建的十分雅致，比温心柔曾经的居所还要精致几分。

就单冲着床围上面的月影缦纱，就一尺抵千金，由此看来，这些年郑钱也没少贪啊！

顾锦言坐着又宽慰了陆沅萍几句，见她也不爱说话，便知道这个女人在想接下来的对策，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这顾锦言刚撩开车帘，便见里面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