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夏眠结束，熊集体苏醒，我们都免不了要经历一场大乱。”

莉莉丝的语气转变了，伊里斯察觉到，现在开始的故事大概是莉莉丝的亲身经历。

从前的蝙蝠和熊是合作共生的关系，熊对蝙蝠的帮助大过它们在狂化期间惹出来的祸，所以蝙蝠们也可以帮着收拾烂摊子，可以忍让，维持住和平共处的关系。

但是随着熊的兽化程度加深，它们越来越接近理论上的“无差别攻击周围活物”，对于蝙蝠群体弊大于利，完全成了内部的祸患。加上时代变迁，协定签署，火山区正式归属黑森林的女巫管理，黑森林的女巫不再对蝙蝠赶尽杀绝，反而反过来给予一定帮助，使得这些兽化的熊没有了用武之地，蝙蝠内部的怨怼之声愈演愈烈。

一阵激昂澎湃的情感突然传入伊里斯心中，伊里斯疑惑地转头看向莉莉丝，莉莉丝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那是我的成名之战。”

“当初把熊赶尽杀绝的……是你啊。”

“是我带领的蝙蝠军……嗯，其实就是我，是我下达了命令，才集合起力量把熊全灭的。”

“那剩下的这只是……？”

“……它帮过我。”

提及往事，莉莉丝又有些伤心。

“我父母在和冒险者的争斗中死亡，是那只熊偶然跑出来救下了我，和那个冒险者打的两败俱伤，让他跑了。我那时还小，一直对熊抱有很亲近的感情，所以后来不得不发起征讨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决心……”

莉莉丝有些哽咽，语气却坚强起来：

“我知道我天生就是首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为了群体，不容有私。我知道的……”

“……你同意成为我的使魔，也是为了让它们更好地生活下去啊……”

伊里斯不禁感慨，原来当初的莉莉丝是抱着这种心情连声答应的自己的要求。

“当时是那样，可是后来……我也是真心喜欢上主人的，不止是作为蝙蝠首领……”

“嗯，我知道的。”

伊里斯摸摸莉莉丝的脑袋，莉莉丝顺势依偎到她身上，发出幸福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其实它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吧……）

听了莉莉丝的身世，伊里斯不难想到它这一路是怎么独自撑过来的，一己之身对抗里里外外的大事小事，放弃私心，放弃自己的喜好和性格，专心做好一个完美的领导者，为群体尽心尽力。

“……那时候的主人对我来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这话说得莉莉丝自己都害羞的不行，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躲到了伊里斯的袍子里。

“原来我这么厉害的？”

“当然……比起我，有了女巫大人庇护的蝙蝠不知道比从前好过了多少……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能成为主人的使魔，像做梦一样……”

“别哭啊……现在不是很好吗。开心一点吧。”

莉莉丝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又飞到伊里斯的肩膀上，两个脑袋靠在一起。

“主人……可以让我尽情撒娇吗？”

“当然。……话说莉莉丝，你们猩红蝙蝠的寿命大概是多少岁？”

“呃……八百岁左右？”

“那你现在二百岁，换算过来就是人类的25岁左右……可我才22岁诶！我还是寿命更长的女巫呢，不管是怎么算都是我比你年纪小吧！”

“我不管我不管，在成为使魔之前都是不会魔法的，是动物！是小孩子水平！所以我就要撒娇！”

“啊哈哈哈哈……好痒，不要蹭耳朵那里……哈哈哈……”

莉莉丝围着伊里斯的脑袋滚来滚去，痒得伊里斯哈哈大笑。

伊里斯和莉莉丝回到火山脚下，在那里早有准备好的蝙蝠群在热烈迎接二人的到来。

“哇……吓我一跳。莉莉丝，它们这是干嘛？”

“想感谢主人您嘛，主动献上祭品，这样说不定您能少要一点……”

“我是这样的人吗？！”

伊里斯和肩上的莉莉丝小声咬着耳朵，故意没在心里直接传话，好像这样会更有意思似的。

莉莉丝一副雨过天晴的样子，整只蝙蝠都来了精神，帮着伊里斯一起查收蝙蝠们献上来的火焰花和各种难采摘的草药植物，这大概是它们心目中最高等级的礼物了。

“因为现在您不需要它们定期提供‘祭品’，所以它们都使足了劲要讨您欢心……”

莉莉丝对着伊里斯的耳朵轻语，搞得她耳朵有点痒，稍微躲了躲，反而让莉莉丝更起劲了。

“哈哈……真的痒，别搞我，别搞我……对了，去山洞里看看水晶长势如何，应该可以收获了吧？”

伊里斯用魔杖发光，带着浩浩荡荡的蝙蝠大军深入山洞，看到了比上次收割时体型更大、晶体更漂亮的大块白水晶晶簇。

“来，给你拿着……好嘞！”

伊里斯从包里翻出稿子和水晶生长液，剩下的扔给莉莉丝保管，对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大干起来。

……

“呼……还真是有点累了。”

莉莉丝拿着的包里很快装满了大块小块的水晶，伊里斯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把水晶生长液仔细浇到新生的小晶簇上，这次带来的比上次又多了不少，整个山洞的晶簇浇完还剩两瓶，伊里斯接连走访几个山洞，把生长水晶的区域大致记下来，准备之后扩大生产规模。

（不过现在我的体质也比刚来那会要好多了吧……这么热的地方干活，也只是稍微有点出汗而已。）

伊里斯当然没时间做什么专门的体质锻炼，只是天天跑来跑去干这干那的，虽然多数情况都是骑着扫帚出行，运动量也比学院期间要多多了。

身体好了连带着心情也舒畅，伊里斯不由羡慕起那些具备系统能提升自身体质的人们，比如战斗女巫，比如冒险者们。

（我能不能也去跟恶魔交易一个来……不过现在要问的问题多了去了，这会不会有点浪费……）

伊里斯摇摇头，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和蝙蝠们打听起最近的冒险者情况。

身处火山的它们或许知道些伊里斯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

然而遗憾的是，蝙蝠们纷纷表示“最近完全没见过有冒险者”，并且把功劳全部归功于伊里斯，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感谢，直到莉莉丝亲自出马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伊里斯还是不死心，继而问起从前侵入火山区域的冒险者的经历，想要积累些“战斗经验”应付战斗女巫集会用。

“过去的冒险者啊……”

没想到，莉莉丝第一个开口。伊里斯刚想安慰她说“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说”，莉莉丝随即说出的话却引起了伊里斯的注意。

“我刚才说过的那个很厉害的冒险者，他当时来火山，是为了寻找‘魔王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