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女巫，尤其是位于金字塔顶尖的这些战斗女巫，性格多少带着些古怪。

比如2号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板，3号4号又走向另一个极端，像卡尔一样东一句西一句，半天听不出重点。伊里斯无奈地看向卡尔，卡尔抛给她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如果都是这种发言，确实容易走神……）

伊里斯不抱希望地将目光聚焦到时针指向的5号位置，谁知5号猛地一抬头，和伊里斯目光相对，笔直的眼神如刀刃般向伊里斯袭来，让伊里斯浑身一颤。

（她认识我吗？）

那眼神中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伊里斯蹙眉，心下已有不好的预感，身体默默往卡尔的方向靠了靠。

5号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声音洪亮地开口道：

“这不是从前的老主顾么？小小年纪就立下志向，果真是前途似锦，这么快就能在集会上相见了。12号啊，你还记得我么？”

卡尔微微侧过头看向伊里斯，目光中满是警惕和疑问。

伊里斯背上直冒冷汗，脑中飞速闪过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5号面孔的人做过交易。

卡尔凑到伊里斯耳边，轻声问道：

“你当初用的祭品是她提供的？”

卡尔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照亮了伊里斯满是谜团的内心。

伊里斯快速回忆起那段经历，当时只记得学生之间有一个秘密组织，她正是通过那个组织完成了这笔交易，具体的祭品提供者伊里斯并不知情。

但是看样子，5号所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为什么？）

伊里斯皱着眉看向5号，5号只是挂着一张虚伪的笑脸，看的伊里斯心里瘆得慌。

（她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管如何，伊里斯明白自己两年前提前举办仪式的事是禁忌，轻易绝不能泄露于人。哪怕这个集会本身也不正规，据卡尔所说，这里每次也会产生不少明面之下的交易，但伊里斯清楚自己无法拿这些交易作为威胁的把柄。

再次看向5号，伊里斯让自己的心态强行镇定下来，思考对策。

“当然记得，托您的福，我才能在战斗女巫的修炼上走这么远。”

“哎呀呀，黑森林的女巫就是与众不同，怪不得战神卡尔愿意把黑森林托付给你。真是让我们这些老人自愧不如。”

（……这什么意思？你想要黑森林的话就拿走啊，又不是我求来的！）

伊里斯在心里狠狠吐槽这波阴阳怪气的发言。

然而对于5号的举动，伊里斯还是有捉摸不清的地方。

（她到底会不会揭露我提前举行仪式的行为？还是说想以此为把柄，让我忌惮她？）

谈话间，桌边众人一改之前悠闲旁听的氛围，视线全都聚焦在5号和伊里斯身上，纷纷露出了好奇探究的神色。

原本不想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的伊里斯眼看已经被推到聚光灯下，干脆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卡尔的样子，立起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战斗女巫人设——

只见伊里斯脸色一变，整个人换上一副自信张扬的神态，含笑道：

“当然，我跟卡尔前辈还是有不少共同点的，所以我们很聊得来。是不是，卡尔前辈？”

“喔、喔，没错。”

卡尔见伊里斯突然的转变，只愣了一瞬，随即立刻露出略带惊喜的神色，大手一搂，将伊里斯揽到身边，对众人道：

“这是让我非常自豪的后辈，虽然是刚毕业，但管理黑森林绝对够格，大家不用担心。也谢谢你啊5号，虽然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成长也有你出的一份力，放心，我们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伊里斯看向5号，此时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是没想到伊里斯会做出如此应对，刚刚阴阳怪气的气势全没了。眼看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卡尔和伊里斯两人身上，5号轻咳一声，朗声道：

“那就谢谢战神阁下了。……不，或许现在还是不要称呼您为‘战神’吧，毕竟您选择主动退出黑森林，就是为了远离战场吧？”

5号的发言中火药味很浓，搞得伊里斯更加迷惑。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连卡尔都要踩上一脚？

言毕，5号挑眉看向卡尔，然而卡尔见多了大风大浪，对她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只拍拍伊里斯的肩道：

“无所谓，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过不了多久，这战神称号就该有接班人了，是不是？”

“啊？啊，是，没错。”

伊里斯有意无视5号的视线，和卡尔相对而视，沉浸在前辈与后辈的二人世界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女巫卡尔。”

5号见两次挑拨都没能掀起什么大浪，只能咬牙挤出一句，随后不再理会卡尔和伊里斯，转头说起自家森林这一年来的成就。

伊里斯虽然假意不在乎5号，但在发言阶段还是仔细将一字一句收入耳中。

（……战斗女巫还真是喜欢主动狩猎啊，想想我的发言里有什么可以改的……）

不知道是不是伊里斯的错觉，待5号发言完毕，时针转动的同时，似乎从5号的方向投来了一道挑衅的视线。

伊里斯顿感压力山大。

恐怕不止是口头上明确表现出恶意的5号，在这张桌子上还有几人正虎视眈眈等待着自己这个“黑森林女巫”的第一次发言。她们或许是和卡尔有什么过节，或许是单纯嫉妒“年少有为”的伊里斯，又或许是出于战斗女巫奇怪的实力至上主义。不管如何，这次发言逃不过被人挑刺的命运。

头部呈现出渡鸦形态的6号语气平平，仿佛完全没经历之前5号和伊里斯的冲突，简单介绍了自家森林的情况，时针很快指向7号。

伊里斯好不容易借着6号发言的时间完善了些自己的发言内容，时针“咔嚓”一下停止的瞬间，一个更具火药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吵得伊里斯脑壳直疼——

“难得今天的集会上又有战神参与，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向我们未来的战神请教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