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直接开门见山道：

“魔王是真实存在的吗？”

镜中的恶魔愣了一秒，笑的更加猖狂，大笑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平息下来，语气中带着嘲弄：

“……上来就问这么大的问题，是因为你觉得这次的祭品准备的比较充足？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数量增多而已，质量上……好像没有太大变化啊。”

（质量没有变化？那质量要怎么提高？要满足恶魔的口味……难不成还得让我帮祂烹饪一番？）

伊里斯内心腹诽，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

“我建议你从细节问起吧。”

镜中恶魔最终撂下这样一句话。

于是伊里斯也按早已准备好的问题列表，更换问题询问：

“穿越者在通关后就真的能返回原世界吗？”

“呵呵呵，怎么说呢……他们可以通过升级，让自己最终拥有返回原世界水平的能力。”

“……”

伊里斯皱眉，这听起来和“是否通关”好像关系不大。

当然，也存在那么一种可能性，就是只有通关后的奖励才能补全最后一次升级的经验缺口，让量变达到质变。

但是不管怎么想，通过“升级”方式达成最终目的，总觉得有些不对……

“……但是穿越者不是不会魔法吗？回到原世界这种事，毫无疑问，应该需要用到某种大魔法才能做到吧？”

伊里斯想清楚了违和感的来源，出言提问。

“视野打开一点。魔法的本质是什么？是借用神明的力量。不管是你，还是身为半神的我，用的其实都是那八位主神的力量。”

“这我倒是知道……那穿越者，不，穿越的冒险者们的升级又是怎么一回事……？”

“穿越者不会魔法，指的是他们身上承担着特殊的使命，所以无法向八位主神借用力量……我就告诉你这么多。”

“那我呢？那我又为什么能使用魔法？”

伊里斯急了，立刻追问道。

镜中恶魔只是语气平静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你的情况特殊，我还真不清楚内幕。或许是造物主向我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吧。”

（情况特殊？连恶魔都不知道内情？……）

——伊里斯头更大了。她有气无力道：

“如果我要问具体怎么做才能回到原世界，这个答案的代价或许我还负担不起吧？”

“嗯……只能给你一点小小的提示。这事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听到恶魔的回答，伊里斯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真是一句无比正确的废话啊！）

调整好心情，伊里斯想着自己准备的那一长串问题列表还有很多没问呢，哪怕是瞎猫碰死耗子也好，至少都试试运气。

“那魔王和黑森林到底有没有关系？任何联系都可以？”

没想到，镜中恶魔难得睁开了眼睛，语气斩钉截铁：

“有。”

“真的和黑森林有关系？”

伊里斯睁大了眼睛，期待恶魔能给出更多情报。

“有，但是那联系在未来。说不定预言中所指的事情，你将来就会见证。”

“在未来……”

伊里斯琢磨着这句话，眉头紧蹙。

（这是不是有点钦点的意味……）

联系之前的对话，伊里斯难免会把魔王=黑森林=自己联系起来。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这不会是在说我未来会成为黑森林里的魔王吧……）

伊里斯看着镜中的恶魔，恶魔的眼睛也看着她，两边对视却无言。

伊里斯感觉这个问题大概是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于是换了个话题：

“冒险者们是怎么得知自己的目标的啊？我是说，是谁给他们的这个‘要打败魔王通关’的任务的？”

“当然是系统啊。”

“系……”

这回答在伊里斯意想之外，但转念一想确实在情理之中。只是因为伊里斯本人和其它女巫的系统根本不涉及“终极目标”这种东西，所以她本能性的没往这方面考虑。

“您是说，在冒险者获得系统之初，系统就告诉他们将来需要打怪升级，最终打败魔王回家……？”

“每个系统都不一样。不过大部分冒险者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都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的，所以他们就会向自己的系统询问该怎么回去，系统给他们解答。”

“什么？系统还能对话？！”

伊里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镜中的恶魔好像觉得很好笑似的，为伊里斯解释道：

“冒险者的每个系统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沉默寡言，有的话痨活泼，但基本上都是通过对话形式颁布任务的。”

“…………啊？可、可是……”

伊里斯想起自己两年多来在种植系统上的升级历程，毫无特例，都是在脑子里浮现出文字性的信息，然后自己做出选择，操作非常机械化，绝对称不上是“能对话”的智能程度。

（和我们的系统完全不一样……各方面都是……）

终于问出点感觉有用的信息了，但一时间伊里斯也不知道这情报能用来做什么。伊里斯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好想把冒险者的脑子挖出来，看看他们的系统到底长什么样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想法，我喜欢！”

“什么……？啊！我说出来了？”

“那我就给你提个建议吧，把脑子挖出来也是没用的，你无法得知他们内在的想法，但是通灵术说不定可以做到，你可以试试。”

“通灵……”

伊里斯被恶魔提醒了新方向，感激地点点头。

“就这样吧，你这次的祭品也就值得这些问题了。”

眼看镜中的月亮就要扭曲变形，伊里斯犹嫌不足，赶紧大声问道：

“等等，那魔王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啊？祂指的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还是一个泛化的概念啊？随便给点信息都行啊！”

月亮的变形变缓了一瞬，语气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据我猜测，魔王现在还只是一个预言，等到未来才会横空出世。”

“猜测……？”

“就这样，下次献祭，可以考虑提升一下祭品的质量啊。”

恍惚间，伊里斯好像看见月亮不太满意地舔了舔嘴，转头一看，地上成堆的冒险者尸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一空。

伊里斯赶在恶魔离去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祭品啊？”

“你觉得恶魔会喜欢什么样的灵魂？惨死的，越惨越好，死前经受过痛苦折磨的那种，动用一下你的想象力。”

恶魔西弗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带着不真实的感觉。镜面完全恢复了平静，明月高照，只留下地上残缺的黑夜符号和散落一地的水晶碎石，还有瘫坐在地上，脑中无数思绪闪过的伊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