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叫卖呢？只不过是用特殊的手段帮你们认识，你们居然不感谢我！”

“哼……不过有一说一，卢米前辈的技术确实很不错，不光是房屋建筑方面，就连防御结界……”

伊里斯说着说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适不适合在街上说出口，就此打住。

昆恩看了她一眼，默契地没有去提这个话题，也没有追问伊里斯关于传言中提到的“在黑森林里蓄意刺杀罗瑟”的事情是否属实，一切只交给伊里斯本人判断。

她话锋一转：

“你知道我和卢米最初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我听卢米前辈说，您和她不是同届的同学吗？还有卡尔前辈也是。”

“同一届是没错，不过我和卡尔是在学院就认识的老相识了，卢米这个人我当时压根就不认识，但她好像知道我和卡尔的事情。”

“想想也是，当时您和卡尔前辈的名声想必整个学院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可能吧？”

昆恩看上去对自己当年的名声没有丝毫察觉，继续说道：

“我真正认识卢米这个人，是在我遭到变故之后。当时的我失魂落魄，森林里来入侵的冒险者也懒得管了，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只想躺平在木屋里任由冒险者入侵，等着哪天真有人来到我的屋里给我个解脱。”

“这……这真是……”

“哈哈，现在想来当时的做法还是挺幼稚的。原本我这种行为谁也不知道，连卡尔都没有察觉，只当我是想自己在家伤心，没有来打扰我。但是没想到，那天登门的人不是哪个冒险者，而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巫。”

“……听起来还有点浪漫……”

以为是死神上门来了，却没想到迎来了新的同伴。

然而昆恩似乎并不这么想：

“我当时听到敲门声，难得心里有一丝喜悦，好不容易支撑着身体开了门，然后就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女巫俯视着我，问了一句‘昆恩？’……当时我人都傻了！”

“噗哈哈哈……卢米前辈那个外形，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以为那帮魔药同行还不肯放过我，都这么惨了还派人来置我于死地。我直接原地摆烂，把脖子露给她，说了句‘来吧，给我个痛快’。然后你知道她说什么？她、她……”

“呃……‘我不是来杀你的’？”

“她直接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恶啊，我都还原不出来她的原句，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怎么说脏话的，那回卢米上门，可让我涨了不少见识，原来骂人的话能变出那么多花样！”

昆恩激动起来，手上比划着描述起当时的情形：

“……我被她一通输出，整个人都懵了，愣在原地，她见我没反应还更气了，然后又是一通输出。这回我终于回过味来了，我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杀手啊，看样子也不是冒险者，因为她手上还拎着一根扫帚呢！我这时候才想起来生气，越想越气，尝试和她对骂。”

“对、对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骂！”

伊里斯被昆恩的讲述笑的直不起腰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念叨着“对骂”“老师和卢米前辈对着骂街”……

“怎么了，有，有什么好笑的！我看起来就不像是会骂人的人吗？”

昆恩双手叉腰，伊里斯诚实回应：

“……不像。”

“你……！反正我当时的的确确是和卢米吵起来了，这个不速之客，突然跑来别人的森林也就算了，居然还敲开森林主人的门，蹬鼻子上脸！然后就这么吵了一阵子……”

“……然后您败下阵来，骂不过人家，投降认输了？”

“才没有！……只是吵累了，我们两个都是！然后我好不容易有机会问她‘你到底是谁啊’，她这时才跟我介绍了自己，说自己叫卢米，是我同一届的同学。”

“哎……我猜您当初肯定假装自己认识人家，表面演戏，后来才背地里补课的。”

“你怎么知道？！”

昆恩一脸惊恐地看着伊里斯。

伊里斯无辜道：

“没什么，您继续讲。可以跳过‘啊，原来是老同学你啊，刚才我都没认出来’这一段，直接说后面的发展。”

“…………”

昆恩不甘地看了伊里斯一眼，看来事情的发展确实就像伊里斯所说的那样。

“顺便一提，我也可以告诉您卢米前辈之所以会去上门找您的原因。应该是她从冒险者那里得知了您森林的变故，意识到您的自毁行为，又因为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仰慕您的才华已久，一时间又急又气，所以才忍不住要上门确认您当时的状态。”

“啊…………”

昆恩张大嘴巴，愣了半晌才想明白伊里斯刚才这一番话，竟然真的有点道理。

“好、好吧，就当作事情是你说的那样，毕竟现在你好像更了解卢米的样子……后来我们俩就进屋说话了，当时天气好像也挺冷的，我们俩坐到壁炉边上，卢米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告诉我，就算各方面都普普通通，也不影响她把日子过好。”

“卢米前辈……觉得自己‘普通’……？”

伊里斯皱着眉回想卢米的魔法，但由于她并不了解工匠技艺，也不了解万象系的魔法，所以不好判断卢米的魔法天赋如何。

（只能说……更像是风格小众吧……）

昆恩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卢米告诉我，女巫活在世上，只需要自己开心就好，其它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她想告诉我不用非得给魔药创新做出多大贡献，普普通通、平平稳稳的女巫生活一样好过。”

昆恩说着，一脸怀念地复述起卢米当时的一句话——

“我天资普通也有自己的热爱，被说成叛徒、废物、离经叛道，我也照样堂堂正正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伊里斯沉默了，内心深处仿佛涌现出一股热流，那或许是名为感动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