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面前的树干发出光芒，树冠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马上就要活过来一样。

（你别下一步开始长手长脚，然后走路啊……！）

伊里斯警惕地盯着这棵树发生的异变，好在它只是稍稍摇晃了片刻，没有更大幅度的动作出现。

随即，一个带着奇怪混响的声音从树干内部传出：

“森林……新生……伟大的森林之主……！”

“……？”

伊里斯凑上前去，想听听这声音具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咔嚓”一下，树干陡然开裂，伊里斯吓得往后弹开，看着那道逐渐扩大的裂缝中同样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上下开合——

“森林之主！啊，新生与希望的主神，土壤与生灵的守护者！您是唯一的信仰……”

（……它在说什么？这段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至高的神明啊，我已成为您最虔诚的信徒，万物生长，生生不息！”

“…………”

“伟大的森林之主，您为何沉默？是我的信仰不够虔诚，让您失望？”

“……啊？在跟我说话？”

伊里斯睁大眼睛，用手指向自己，面前的树立刻发出激动的震颤，几片树叶飘落，在光芒中飞舞。

“荒芜之地的第一粒种子，在您的光辉下万物生长……”

“等一下，等一下。……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伊里斯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两句，实在想不通刚才的诗句是怎么导向现在的结果的。

这算是什么效果？

让植物开口说话的魔法吗？好像也不尽然。

“啊，森林之主，希望之神，我愿为您献上一段颂歌，以此表现我对您的敬仰……”

“停停停停停——！安静一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懂了吗？”

“谨遵您的吩咐。”

伊里斯居然从树干发出的奇怪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兴奋的颤音。

“你是什么物种？……把你对自己的了解全部告诉我。”

“伟大的森林之主，我是您创造出的新生命，您的神力给予我生的力量，对您的信仰构成了我的灵魂。我……”

一有空闲，这棵树就开始叽里呱啦地说起赞美之词，不算多的有效信息全都淹没在这片无意义的赞美海洋里，听得伊里斯头痛。

（刚才的诗句是这个作用？……这未免有点太……）

伊里斯从来没见过这种效果的魔法，直觉告诉她，这魔法相当不一般。

“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实验了？……不过现在要怎么处理好呢……再说一棵能持续赞美我的树又有什么实际作用呢……”

伊里斯陷入沉思。

“你在干什么呀？好大的动静。”

“嗯？！”

突然有声音传来，是一道女声，伊里斯吃了一惊，环顾四周却没找到任何身影。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来自于法斯，或者说是控制着法斯的蒂那。

“你连使魔契约都能控制？”

明白原理后，伊里斯借助着和法斯的魔力连接，在心中对这个“法斯”传话。

（好在契约的底层规则没有变，还是对我这边有利。我能听到她的心声，但她无法主动听到我的心声……）

“虽然以前没尝试过，但现在知道了，是可行的。呵呵呵……把一个冒险者变成自己的使魔，也亏你想得出来。”

（法斯本身的状态也能感知到，是在熟睡……每次我们一对话，法斯就得被迫睡觉啊……）

“你以后就打算跟我这么联络了？用法斯当传话筒也有点太麻烦了吧。”

“可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呀！不然我们还能怎么说话呢？要不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嗯，实时性上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我做系统的时候，都是这么直接跟我的冒险者们对话的呀。你想找我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呼唤我，这是系统的本职工作嘛。”

“冒险者的系统可真方便……算了，随你吧。”

刚和蒂那达成合作，伊里斯还有许多不适应。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楼下搞什么东西呢？我感受到了很不寻常的魔力波动啊。”

蒂那的语气意味深长。

伊里斯叹了口气，在心中说道：

“你想看的话，用法斯下来亲眼看看吧。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

“好啊！马上来！”

几乎是同时，伊里斯听见上面的楼梯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然后在地下三层的位置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法斯的声音变得清晰，伊里斯回头一看——

“……新生之树！”

“什么……什么树？你先安静一会，我没听清……”

伊里斯再次命令不停赞美的树闭上嘴巴，然后看向“法斯”：

“你刚才说了什么？”

“新生之树。哇……这么快，这么快你就种出来了‘新生之树’……”

“法斯”走到那棵树前，一只手贴上树干，两眼放光。

“什么是‘新生之树’？”

“一片森林的核心，森林之主在祂的每个领地的代表物，分身一样的存在。你可以当它是你的一员大将。”

“……所以它能做什么？”

伊里斯不想听这些虚词，是想听点实在的。

控制着法斯的蒂那两眼一眯，嘴角勾起，说道：

“我有计划了。既然已经能种出‘新生之树’，那么接下来的升级之路就会顺畅很多。”

“具体要怎么做？”

伊里斯来了兴趣，期待着蒂那给出的第一项“系统任务”。

“——有三条准则，需要你牢记。

“第一条，你的信徒需要明确的归属于你——也就是说，你把所有帮助过的女巫都纳入‘黑森林集会’，这是非常正确的操作。

“第二条，你的目的是要让你的信徒们真心实意的依赖于你，最终达到信仰的程度，而这就需要第三条的运用。

“第三条，也是你最在意的‘具体操作方法’——你要模仿一个真正的主神，让信徒可以通过祈祷的方式来借用你的神力，用这种方式使你的神力与物质世界发生交互。交互的次数越多、程度越深，你作为主神的完成度也就越高。”

“模仿……借用神力……所以，我现在哪来的神力？”

伊里斯对蒂那的一番话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