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成神之前，你真的是狼人吗？不是隐藏的魅魔？”

“…………哈？”

“不然这解释不通啊——你看，丘比特为了你强行结成人狼恋，甚至不允许第三人加入；女巫为了你用了解药、用了毒药，最后还心甘情愿被你杀死；这个猎人也是，明晃晃的一个狼扮预言家在她面前，她居然能选择一枪带走真预言家……”

伊里斯越说越坚信不疑——这西弗在成神之前得有多惊为天人，才能让这么多修女一个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狼尾巴之下啊……

“没有呀……丘比特和女巫确实对我有好感，但猎人真的不是！你以为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开枪带走我吗？我也是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的，凭我在危急时刻的一番临场应变……”

“……我真不信。”

西弗忽然表情认真起来，端正了坐姿，凝视着伊里斯的双眼说道：

“我说过了——人心难测。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其它人能否成神，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猎人的这杆枪，在其余很多场仪式里也都不是为了游戏胜利而开，而是为了死前最后的私心。”

“……说的也是。会真正死人的狼人杀，确实和聚会游戏不太一样……”

伊里斯重新思考了一下，还是感觉不太对：

“可是这个猎人对预言家的占有欲就这么病态吗？我觉得更大可能，还是会希望让对方好好活下去……”

伊里斯对着面前的西弗伸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砰！……这样，给真预言家扫清障碍，她走的也能更加安详一些吧？”

伊里斯也算是体验过两次真真切切的濒死体验的人了，对人在弥留之际的感受还是有一番体会的。

“所以我才说是我的临场应变发挥作用了呀。……游戏刚开始就不小心刀到猎人，我也真是够倒霉的，要不是因为我在其它三个狼人面前心虚……“

西弗咬牙自言自语了两句，又恢复了沉稳的笑容，看向伊里斯，意味深长道：

“看上去是死局，但如果你知道‘爱恨一体’这四个字的分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人心难测……”

（什么意思啊？……这是在说我的事吗？）

伊里斯本能地捂住脑袋不愿回想，奈何蒂那的脸庞总是浮现在眼前，甩也甩不掉。

“…………”

“感觉痛苦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如果以后你还想听完这个故事，随时用仪式召唤我。”

西弗摸了摸伊里斯的头，让她逐渐冷静下来，又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

“等等！……走之前，你好歹告诉我一句实话……”

“你想听什么？”

西弗转过身来面向伊里斯，笑容温和。

“你到底准不准备吃了我？”

伊里斯用尽全身力气问完这句话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西弗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当然，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西弗肯定的答案，反而让伊里斯心中那根时刻紧绷的弦放松下来。

“当然是等你自然死亡的时候……你以为你的死能给我也带来什么好处吗？我又不是还没成神的小修女，当然是你活的越长，故事越多，滋味越丰富，对我来说才更赚呀。”

“……所以你本来就没打算让蒂那杀死我？”

“嗯，可能吧。”

西弗仍然笑得一脸温柔，哪怕两人正在讨论的是“伊里斯这道食材怎么做最好吃”的问题。

“……那你之后还会……”

伊里斯的后半句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时到今日，我居然还在期待来自恶魔的帮助！）

“交易可以照常进行呀。……对了，既然你都知道注定成不了主神的真相了，我就不用利用那些祭品哄你战斗升级了。嘿嘿……其实你准备的那些祭品来回来去就那样，吃多了还有点撑呢，以后不用准备那么多。”

“…………什么……！”

“嗯？惊讶什么，你没发现让你准备祭品，其实就是在变相让你多战斗？不然哪来那么快的升级经验呢。”

“不是……但是……”

伊里斯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未来就随你便吧。不过，如果你能再搞出什么有意思的计划出来，看情况，我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这就是大厨的风范吧。”

“帮我一把，是指……”

“啊，就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看情况直接给你，也不用你准备那么多祭品了。对，就是这样……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了。”

“…………”

伊里斯眨眨眼睛，眼前似乎有无数曾经想向恶魔提问的问题，但是每一条都看不清楚，想不起来。

“这个……等一下啊……”

“不用着急，我又不像那个小修女一样忙这忙那，想起来了随时找我就行。那就这样……”

“可是仪式准备也是很麻烦的……啊啊！你在干什么啊！”

“……嗯？我要走了，所以这具身体我帮你处理一下……”

“你把手放下，放下……那也不要把法斯的脑子抠出来啊！”

“可是这是杀死僵尸最快的方式呀，你害怕？那我换个方法……”

“法斯”盯着自己的双手苦思冥想片刻，又将手伸进喉咙里——

“停——这次又是干什么啊！”

“你不想看我在外部搞个缺口出来，我就只能从内部把大脑捏爆——”

“不是，为什么法斯非死不可啊！我们还没讨论过这件事吧！”

伊里斯大力将“法斯”的胳膊从嘴里掏出来，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安静坐到扶手椅上，不要乱动。

“不杀掉，你还想怎么样？留着这么个祸患吗？”

“你离开法斯的身体后，她会变成什么样？蒂那会重新占领她吗？”

“那倒不会，她过去作为冒险者绑定的系统已经被我切断了，她们俩的联系彻底没有了。”

“所以……会变成原先的法斯？”

“应该吧。”

“那不是很好……”

伊里斯话没说完，“法斯”目光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你想好了，这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一个穿越者的灵魂。断开和修女的契约，也不会改变她曾经是个冒险者的事实和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