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节当天你是在森林里，没去学院……那之后你回去过吗？”

“除了几天前的这次就没有了。去之前，虽然听说了很多事情，但我真的没想到学院的变化会有那么大……”

布兰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给伊里斯讲起自己几天前的见闻：

“街上很乱，但是已经有人在组织清理路上的垃圾和……尸体了。听说很多女巫在收获节后的几天里离开了学院，每个工坊都空荡荡的，但最近好像也有集体回归的趋势。”

“留在学院的女巫们……”

“教学是基本中断了，现在学院里的人们都在齐心协力组织重建工作。大概是按位置划分区域，每个区域都会有一个作为核心的工坊，而那些工坊基本都是战斗女巫开的……因为最开始划分地盘的时候，需要她们提供武力，驱赶、解决那些整天喊口号的繁星会成员。”

“繁星会还有统一口号吗？是什么啊？”

“……这就是她们的问题了吧——没有统一的口号，本身规模就不算大，还衍生出内部好几个派别。最开始大家都是被她们杀死桑布的行为震撼到了，还以为这个繁星会有多厉害，时间一长也不过如此。”

“她们还年轻呢，心里的种子埋下去了，意识已经改变，未来还会成长起来的。”

“难说啊……如果不是这次的巨变，我根本意识不到学院是多么超常的存在。那么多女巫，聚集在同一座城市里，每个人都手握普通人类难以想象的魔力——居然能够和谐共处几百年！”

“你在学院看到了什么？”

“……很多。”

布兰再次吸气，再吐气，语调沉重：

“两个女巫，甚至几个女巫当街打起来都是常事，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突然出现的攻击咒误伤。很多工坊的门都半敞着，我大概看了一眼，里面的好东西估计都被搬空了。街边那些闲置的店面就更不用说，还有从前协会管理的公用设施……”

“繁星会只是导火索，其它女巫想要从乱局中牟利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是啊。没有监管之后，任何事情都不用考虑额外的后果——原先很多师出无名的事，现在做起来轻轻松松，能留下来的工坊要么是投奔了更厉害的工坊，要么是组织自己人去主动烧杀劫掠，甚至还召回了许多早年间毕业的战斗女巫。”

（这就是6号和8号想要维持的“现状”吧……不需要她们做什么，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们只会解决阻碍这一切发展的人。）

伊里斯又问了几句名存实亡的女巫协会的事，得到的回复是协会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不像是有人在组织重建的样子。

“那……赫斯最近在做什么？也在组建她的‘黑帮’势力吗？”

“……赫斯是谁？”

“…………我想你大概也不认识，没事，随口一问。”

伊里斯喝了口茶，满口芬芳，心情也还算舒畅。

到目前为止的学院局势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学院也不是她要发力的重点，并不重要。

“布兰，你对如今冒险者的了解有多少？”

“冒险者……吗。除了数量变少之外，我基本什么都不知道了。”

布兰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伊里斯一笑：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一些认知，但我希望你能上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你是我这个伪神座下最得力的信徒了。”

“……好，我会认真听的。”

布兰身体前倾，充满期待地看向伊里斯的双眼。

“我们要将走投无路的冒险者也纳入信徒的范围里，在他们濒死之际，给予不死的赐福。”

“最近的伤员怎么突然变多了……”

格雷刚送走两个转变为不死族的冒险者，转身听到了卢米通过监控装置发出的声音，面露喜色。

“格雷，你那边……”

“先不说别的，那些行尸走肉到底什么时候能送走？一直藏在我的地下室也不是个办法呀！它们还一直喊饿！”

“……你能听懂不死族的语言啊？厉害啊格雷！没看出来！”

“什么厉不厉害的，那鬼哭狼嚎的动静，换谁来都能听明白那是饿的想吃人的意思。”

“不死族应该不会互啃吧？”

“目前没有，但我可不保证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格雷盯着监控装置，恨不得想透过那小小的摄像头狠狠表达自己的不满。

“哎，我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的……”

“能送走了吗？赶紧赶紧，还是老地址？”

“不是，这边已经没地方了，那最适合不死族生活的冰天雪地现在已经挤成下饺子一样了！所以……”

“你放屁吧，我才送过去几个人啊，不可能那么夸张！”

“不是，每个不死族的日常消耗都很大的，主要是食物短缺……”

“你知道你还不赶紧……！”

格雷情绪比往常都要激动。

那个地下室原本就是格雷用来隐藏和伪装自己的重要空间，平日里全靠那不大不小的地下室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结果现在，不分白天黑夜的鬼哭狼嚎，还需要她时刻注意隔音……

“我跟你说，你再不把它们带走真的不行了，公会里已经有谣言在传，说是那些莫名消失的冒险者变成了丧尸，每天夜里都会出来捕食，被它们咬伤或者抓伤的人就会变成下一个丧尸……”

“哈哈哈哈哈……这什么故事啊！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啊！你就让他们传呗，反正也不是真的。”

“重点不是真不真的，而是流言一多，公会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谁知道什么时候查到我头上？到时候真出事，我可就说走就走了，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你看着办吧。”

“没事，这不就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吗？安全起见，你这几天主动离开也没问题。”

“……真的？这么快？”

格雷有些不敢相信卢米的话。

距离她拿到这批不死药剂并投入应用只过了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在她的想象中，这个转换率还远远不够。

“真的。计划已经进入下一阶段了，我这边也帮你看好了几处森林，你不用担心没地方可去。至于地下室关着的那些人……”

卢米说出这句话时，内心还有点小兴奋：

“……你就让那个丧尸的谣言成真吧。让公会里的所有冒险者都看到，有人因你而死里逃生，有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