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如同刀剑铿锵，猛烈地吹打茂盛树林……”

伊里斯轻声的吟唱消散在晚风里，或许是高度太高，风也比地面上更大一些。

“简直是天然的了望台……光线好点的话，能把整片黑森林一览无余。”

伊里斯以一种不太优雅的姿势跨坐在树枝上。刚才一时兴起的她想飞到新生之树的树冠上，看看这棵树到底有多高了，于是说干就干，骑着扫帚径直飞了上来。

“怪不得小孩子喜欢爬树，坐在树上的感觉还挺好的，有种在原始丛林里当猴子的快乐。”

要是放在前世，先不说能不能爬到这么高，光是从树上往下看一眼都能让伊里斯手脚发软；然而穿越来的这几年里伊里斯高强度的飞行练习已经让她习惯了身处高空的感觉，而且扫帚就在身边，真摔了也能立刻召唤过来。

“这可比坐在屋顶上想事情快乐多了……就是刮风的时候有点冷……”

快到秋分了。

虽然白天和夜晚的长度变化与黑森林完全没关系，但秋分在女巫世界里也算是个有特殊含义的节日，和冬至类似。

“现在想起来那几句预言，才觉得收获节时候的自己有多可笑……哇啊！什么东西！？”

“树枝……这棵树要攻击我！为什么啊！”

“莉莉丝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过来了，吓我一跳……还好……”

认出莉莉丝的那一刻，伊里斯身下树枝的动作平息了，不再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莉莉丝惊魂未定地飞到伊里斯的肩上，粘着伊里斯不敢松开爪子：

“……原来这棵树还会打人的？还是这么……原始的物理攻击？”

“是啊，真是难得一见，这好像还是它第一次发现入侵者呢。”

“我才不是入侵者！我是主人的使魔，怎么可能被识别成敌人呢！”

“也幸亏你身上有我的部分魔力气息，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避开？早被树枝抽飞了。”

“呜……真没看出来……”

伊里斯笑着摸摸莉莉丝的头作为安慰。

“你飞了多久上来的？我看这棵树现在真够高的，骑扫帚都飞了一会才到尽头。”

“不知道……翅膀好酸，好累……”

“你说一声，刚才我下去接你啊。”

“我自己也可以的……！哇，从前很少飞到这么高的地方……”

莉莉丝痴迷地俯瞰地面的黑森林。伊里斯好奇道：

“你能看见？”

“……当然能看见呀！我又不是普通蝙蝠，我可是主人的使魔耶！！”

“用魔力增强的视野……魔法在这种时候真是魅力无限。”

“火山在那里……啊，风暴区正在下大雨，这时候过去淋雨应该很好玩吧……！”

“……小心被雷劈中。”

“唔，也是，要是不打雷光下雨就好了……哼哼，防御结界的魔力通路好漂亮，像一张大网一样……”

莉莉丝心情很好地哼了两句歌，伊里斯听着曲调好像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歌名。

（它是在哪里听到的歌……魔物们平时也会唱歌吗？）

“还有一个星期就到秋分了……”

伊里斯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句。

“秋分？秋分是干什么的？”

“……秋分啊，一般是我们九月份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假期。”

“哇！所以我们一周后就要放假了吗？要出去玩？去哪里，要去多久？？”

“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么多的，是谁告诉你假期等于旅游的……？关键是，我们不是见习女巫了啊，我说的假期是在学院时候的事情。”

“啊……”

想起往事，伊里斯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其实女巫学院是没有公认的假期的，大家都是约定俗成的每周休息一天或两天；至于期末考完后的寒暑假，都是每个工坊的工坊主说了算。

不过，涉及到节日的假期就另说了，基本所有见习女巫都会参加节日举行的盛典，没有谁非要在节日的日子里学习魔法——作业赶不完的除外。

“现在想想，那三年过得是真快乐啊，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学校，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那，那……今年的秋分我们有什么活动吗？要去学院吗？能带上我一起去吗？”

“不用担心，我们这次不出门，就在黑森林里面度过。”

“呼……那就好。”

莉莉丝对于上次收获节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每次伊里斯出门都要反复询问“去哪里”“要离开黑森林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这次秋分可是个不寻常的秋分了，正好赶在这个时候……”

伊里斯的森林信仰已经随着逃亡的冒险者们在人类世界传播开了。冒险者的身份在普通人类看来是极具权威性的存在，因此没过多久，森林的信仰已经成为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正统信仰。

教堂一个接一个的建起来，伊里斯的神力以不受控制的速度飞快增强。虽然也有一些冒险者选择留在公会、相信系统，但是他们宣称“魔王诞生，灾难降临”的声音终究没有那些融入人类社会的冒险者声音大，很快就被人们所遗忘了。

而在女巫之中，伊里斯本来就是声名远扬的人物，桑布的死和后续的重建更是让许多女巫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人心所向。

“布兰和乌姆都觉得我该借节日的名头尽快举行一场大型弥撒，巩固众多新教徒的信仰；卢米前辈和我都觉得这是不错的机会，正好能完成收获节上没能实现的突破。”

新生之树迅猛的长势已经说明一切。这段日子里，伊里斯不仅是恢复到收获节前的水平，甚至远超出那时的自己。

预言的实现方式差太多了，境界完全不一样。现在再想完成突破，已经不需要再精心谋划什么，甚至直接按照预言诗的表面含义还原场景，大概都能完成这场简单的晋升仪式。

“那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主人好像不是很开心？”

“可能是紧张吧。”

“……我不信！”

“噗……好吧，算不上紧张，更多是在斟酌这场弥撒的细节……”

当初那句未完成的诗句一直在伊里斯的耳边徘徊，重来一次，“逝去的恋歌”……要如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