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没有按照顺序发言的方式主持这次会议，而是以自身行动为首鼓励自由讨论。于是现场气氛越来越热闹，刚开始还有些拘束的参会者们随着如火如荼的现场气氛也逐渐放开了自己；虽然热闹，却并不混乱，许多事情在三言两语中被说开，彼此之间没了隔阂。

“有关女巫集市的摊位问题，因为今年没有协会统一进行注册申请，所有人都是先到先得，自己占地盘或是所在区域的领导者介入管理，各地区规则不统一，出现了不少摩擦。”

“这么早就开始布置摊位了？至于吗？”

“不早了，从前这个时候早该在协会申请摊位了。大概是惯性使然吧，大家都觉得这种事就该早早定下来才能安心准备。”

“那倒也是，知道摊位布置在哪，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呀。不然一个扫帚摊的摊位安排到室内去，岂不可笑？”

“可是离月底还早，现在准备是怎么准备的？拿东西把到时候要占的区域给提前占上吗？”

“咦？难道你手底下的那些女巫什么也没做？还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最近在外面探险，昨天刚回到城里的。没注意。”

“咳咳。”

发起话题的女巫轻咳了两声，让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

“一些小打小闹倒也无所谓，可能反而促进了邻里关系，让本来不熟悉的女巫们互相认识了……但是有些地方的争抢越闹越大，都上升到两个街区的战斗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关系，这还需要我们插手去管？直接强者为王呗。”

“我要说的是这并非个例，最近城内到处都有发生类似的事件。原本女巫集市的破格开办是想激发女巫们的活力的，但是这样一来，还没开始就弄得怨声载道的，也不太好呀。”

“为什么会怨声载道？想抢就抢，不用像从前那样顾忌协会的面子，这简直不要太爽了吧！”

“所以到处抢来抢去的那些人，就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还不是因为那些摆摊的大多是在学院待久了的工坊主，被协会的那些条条框框规训的久了，一时间不被规则拘束反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嗨，那不正是个好机会，让她们明白明白现在的世道！”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是对的，没有了统一的申请制度，很多女巫会心有不安，进而怀念起从前的协会……”

“……已经消亡的东西总是好的，我明白，最近也有不少人说想要恢复从前那种统一的委托制度，觉得那样方便。呵，也不想想从前协会对每笔委托收取多少中介费。”

“岂止啊，一整个协会的运转不都建立在明里暗里的收税制度上吗？这些东西全忘了，只记得那一丁点的好了。”

“哎对对对，有见习女巫提出协会解散之后，女巫毕业还会不会发放代表荣誉的‘协会成员徽章’……刚听到的时候我真的两眼一黑，荣誉……她们真的认为那是荣誉！”

“……有一说一，这的确提醒我们了。最基本的女巫身份认证还是要有的吧？”

“还需要什么认证啊，名字就是最好的认证……”

伊里斯眼见快要跑题了，敲敲桌面，让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你们重点都跑偏了。

“从前之所以需要向协会提前预定，再由协会统一部署，其核心问题是什么？是学院的可用面积就那么多，不够所有人分。

“现在克莱门茨城地广人稀，有的是好地方，根本不需要争。有些女巫可能是不清楚克莱门茨扩建的具体规划，亲自去看过之后自然就能明白。有些人就是存心要争某个特定地方，那就是私人恩怨，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里。”

卢米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比如新建的剧院、宴会厅、画展、游乐场周边，未来都是人气旺盛区域，只是因为离原先的学院中心较远，思维定式下，还没有多少人过去占位置。要知道外围扩建区域的面积可比从前学院里的人气区域大多了，至少翻上十倍不止，根本没必要只盯着传统人气区域争来争去的。”

“是啊，到时候剧院首映、宴会厅的第一场舞会一举办，马上就会变成新的中心的。学院说白了还是以教学设施为主，不适合作为克莱门茨城的中心。”

“习惯性的争斗，只是一种物质贫乏时期留下来的坏习惯啊……”

不知是谁感慨了一句，话题中心逐渐从略带火药味的街区争斗转移到对扩建区域的讨论。

重建不久的克莱门茨城，虽然许多制度都还不完善，但它广阔的土地面积、丰饶的魔力资源和物质资源、如今天底下最强劲的武装力量齐聚于此，且世人信奉的唯一主神也坐镇在这座城中——

这些巨大的优势填平了一切不足，甚至能让所有人都变得心平气和，即便意见不统一也能怀着开放包容的心态进行讨论。

卡尔凑到伊里斯身边道：

“她们一个个变得慈眉善目的，我还有点不适应。”

“哈哈，前辈更喜欢她们跟你敌对的样子？”

“那倒也不是，我大概是喜欢看她们互相打起来。”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了……现在放着那么多亟待开发的区域，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非要和人抢现成的其实挺没意思的，收益太低了。”

“或许有人就是想喜欢抢来的东西呢？”

“那种人就算有，肯定也是极其稀少的，迟早有人看不顺眼出面讨伐。大多数人还是以自身利益为导向而行动啦。”

伊里斯笑道：

“转变虽然不是立刻发生的，但应该也不远了。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不比抢来抢去的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