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只是贵人，若无本宫庇护，公主一出生就该被养在阿哥所，哪里能让你照顾到如今？”华妃话里意味不明。

曹贵人心中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抱有一丝侥幸，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是，娘娘对臣妾的恩德，臣妾永世难忘，必当万死以报娘娘恩德。”

“倒也不必你万死，你只是小小贵人，公主跟着你也挣不到什么好前程，不如从今儿起，就将公主养在本宫这里吧。”华妃垂眼看着温宜，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若是她有自己的孩子，才不愿意养曹贵人的女儿，不过抱来也无妨，总归有乳母们照看着。

“至于你，就闲下来好好想想，如何替本宫分忧。”华妃一句话定下了这件事。

曹贵人脸上的笑简直要维持不住，她还抱着温宜，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再也见不到温宜一般。

颂芝上前去，要将温宜从曹贵人怀里抱出来，可曹贵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松手，华妃见状，冷声道：“怎么，是怕本宫害了温宜不成？”

曹贵人这才慢慢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旁人抱去，她却什么也不能做，明明眼角都湿润了，还要强撑精神摆出笑脸来回答华妃：“怎么会呢？公主能有娘娘照料是公主的福气，臣妾……臣妾这是为公主高兴呢。”

“你知道就好。”华妃轻笑，“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断了你们的母女情分的，你若想见公主，只管来翊坤宫就是。”

即便知道华妃只是嘴上说说，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要凭她的心情做事，但曹贵人也只能点头谢恩。

华妃不管曹贵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她心里，总归曹贵人是根本不敢有意见的，见曹贵人还算识趣，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行了，你回去吧，等公主长大了，本宫也会求皇上给你给你一个嫔位的。”

曹贵人低低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翊坤宫。

启祥宫

曹贵人回了自己的地方，才敢哭出来：“我为她出谋划策，做了那么多事，她却连公主都不肯留给我，竟忍心叫我们母女分离！”

音袖也很无奈，她们对上华妃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小主别担心，华妃娘娘没养过孩子，说不准养两天便烦了，就让小主您将公主抱回来了呢。”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音袖还是开口安慰，多少也能让曹贵人心里好受一些。

“真的吗？”曹贵人这样精明的人，在华妃手底下出谋划策这样久，怎么会不知道音袖这话只是在安慰她？但这个时候，哪怕心中明知道不可能，但还免不了抱有一丝希望。

“当然了。”音袖看着曹贵人的眼神，点点头。

“温宜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若是……若是华妃对她不好可怎么办？”曹贵人忍不住多想，“万一温宜哭了，华妃嫌她烦怎么办？也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将温宜还给我。”

音袖看着她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她是一路看着曹贵人入了雍王府，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格格，生下公主，成了现在的贵人的，也亲眼看着曹贵人为了公主在华妃手底下做小伏低、艰难求生，就连好一点的料子都不敢用，生怕惹了华妃的眼，现在却仍然没能留住公主。

曹贵人是温宜生母，自然是一心盼着温宜平安长大的，但华妃要养育公主是为了什么，就再明显不过了。

心都不一样，如何能做到对公主一样好呢？

……

到了夜半时刻，华妃躺在床上，听着外头温宜似乎要扯破嗓子的啼哭，简直要疯了。

“哎呀！”华妃实在受不了，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冲着外面厉声呵斥，“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扰得本宫不得安枕！”

颂芝撩起床帐，低声道：“娘娘，奴婢去看看吧。”

“叫乳母们将公主抱来，本宫倒要看看，她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华妃趿拉上鞋子，憋着一肚子气一把掀开帘子到了外间，盘腿坐在了软榻上。

不过片刻，两个乳母便抱着温宜公主进来了：“给娘娘请安，惊扰娘娘安睡，实在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恕罪。”

华妃被吵得睡不着，满肚子火气，平日里她都不愿听旁人的解释，更何况是现在？

“你也知道惊扰了本宫安睡！哄个孩子都哄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难道公主先前在启祥宫也是这样连夜的嚎吗？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不成？！”

“奴婢不敢！”乳母赶紧解释，“实在是公主骤然离开生母，换了地方，才会如此，等过几日，公主熟悉了地方，便不会再这样了。”

“再过几日？还要再过几日？”华妃怒目圆瞪，“这一日都闹得本宫头痛，还要再等几日？”

乳母不敢吭声了，这公主还小，换了地方不适应，又不会说话，可不就只剩哭了吗？这也不是她们能控制的，总不能捂着公主的嘴吧？这她们哪里敢做啊？

“颂芝，将太医给本宫开的安神药掺了水喂给公主。”华妃不耐烦道。

“啊……”颂芝下意识愣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华妃皱眉，“难不成还要本宫亲自去拿？”

“娘娘，公主还小，那安神药……怕是喝不得啊。”乳母鼓起勇气劝道。

“本宫喝得，她怎么就喝不得？”华妃扬眉，又看向颂芝，“快去拿。”

颂芝只好去拿安神药兑了水。

华妃从乳母手里接过来温宜，抱在怀里尝试哄她：“温宜乖，温宜不哭……”

但一点用也没有，温宜挥起的小手还勾到了华妃的头发，拽得她头皮一疼。

华妃仰着头，眉头紧锁，只觉得头痛欲裂：“这孩子怎么这么难哄？”

又瞥了颂芝一眼：“你倒是快些。”

颂芝赶紧加快了速度，将安神药兑水搅和匀了，端到了软榻边，交到华妃手里前，犹豫着多问了一句：“娘娘，真的要喂吗？”

“……”华妃拿起勺子的动作一顿，思索片刻后，眼神凌厉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乳母，“你们都将自己的嘴管好了，若是敢出去乱说，仔细你们的脑袋！”

“奴婢不敢。”两个乳母低头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