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一睁开眼，她就叫白毓：“孩子呢？孩子如何了？是皇子还是公主？”

白毓跪在床边，低声道：“回小主的话，是位皇子，只是、只是小主子……小主子已经被皇上与皇后娘娘派人送往阿哥圈了。”

富察贵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送去了哪里？”

阿哥圈在皇陵附近，夭折的皇子公主，要么将棺椁安放在京中寺庙，要么送去皇陵的阿哥圈，可富察贵人不敢相信，自己拼了命，熬了一夜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可能！”富察贵人不愿相信，不顾身上的不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我自打有孕以来，胎像一直平稳，只略微有过不适，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没了？！”

白毓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孩子生出后的异常同富察贵人一一说明白了。

富察贵人听完，更加不能接受：“定是有人故意害我！”

“小主......”白毓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犹豫好半天才道，“太医说，都是因为小主孕中吃的那些补药，再加上小主从家里找来的生皇子的方子，才会导致胎儿早产，又加上胎位不正，孩子憋得久了，才会如此。”

“什么......”富察贵人瘫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那是个皇子啊......若是平安出生，她岂不是彻底站稳脚跟了？延禧宫主位自然也是非她莫属，对了——延禧宫主位？

富察贵人猛地反应过来，追问白毓：“皇上呢？皇上可知道此事？皇上说了什么没有？”

白毓别开视线：“皇上生了好大的气，龙颜震怒，说封嫔的旨意收回，今后还、还让内务府只许按答应的份例给您。”

富察贵人两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又昏死过去。

......

富察贵人孩子没了，宫里最痛快的恐怕除了皇后和安陵容，就要数得上年妃了。

她拢着汤婆子坐在榻上，腿上盖着毯子，小几上还放着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一边吩咐周宁海：“去将小厨房一直熬着的鹌子羹给皇上送去，听说皇上昨儿晚上折腾了大半宿，让皇上喝了也好补补身子。”

周宁海也是满面笑容：“嗻，奴才这就去。”

等周宁海出去后，颂芝给年妃捶着腿，年妃一挑眉，对一旁的曹贵人道：“你瞧瞧，本宫便说过，富察贵人瞧着就是个没福气的坯子，如今可好，怀了个皇子，结果却是死胎，还是在新年伊始生下来的，这不是晦气吗？”

“要说这孩子也是命苦，”曹贵人消息最是灵通，“嫔妾听说，富察贵人这胎本该是没事的，可要怪就怪富察贵人自己孕中流水一般地往肚子里送东西，什么补药逗吃，听说太医拦都拦不住呢，这下可好，补药杂糅在一起，药性相冲，生生给孩子喂死了。”

“皇上龙颜震怒必然是意料之中了。”年妃冷笑一声，“听说皇上只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叫皇后处理，即刻着人将其送往皇陵了。”

“不过说起来，皇后到底是上了年纪，未免太过心慈手软。”年妃皱了皱眉，“富察贵人犯了这样的大错，皇后竟然只是劝说皇上收回册封的旨意，按答应的份例给她就完了。”

顿了片刻，年妃又问曹贵人：“若是你，你会如何？”

曹贵人可不敢在她面前回答这样的问题：“嫔妾愚笨，如何懂得这些？许是皇后娘娘怜惜富察贵人，以为都是自家姐妹罢了。”

年妃得意洋洋：“在本宫看来，这后宫之中，人人相争，今日是姐妹，明日便是仇敌，眼前是笑脸，背后就是刀子，不过是势弱依附势强，愚笨听从聪明。若是本宫来治理，必定铁腕铁拳铁石心肠，重刑之下，看谁还敢罔顾法纪！”

曹贵人看着年妃这得意的样子，心里不知可否，瞧她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是皇后了呢。

......

出了年，年妃又成了华妃，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甄嬛成了莞嫔，安陵容成了贵人。

除了富察贵人因为要养身子，再加上惹得胤禛心烦而没有出门外，其余人都被皇后邀去了听戏。

众人刚一落座，江福海呈上戏本：“请娘娘先点戏。”

皇后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华妃抢先一步，华妃如今可正是风光，拿着戏本瞥了皇后一眼：“臣妾先挑，皇后娘娘贤德，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皇后脸上的笑容敛起，转过头去：“既然妹妹你想先看，那你便先点吧。”

众人都眼看着，哪个不知道她们之间的针锋相对？

夏冬春看着，只觉得没意思，天儿还没彻底暖和起来，这台下的戏可比台上的戏还要精彩，与其看戏，还不如待在自己宫里逗灵鸢玩儿。

而且这几日她总觉得困倦，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不想动弹，若非今日皇后相邀，她才不会出门。

“昭贵人怎么好像兴致不太高的模样？”安陵容突然开口，她就坐在夏冬春身后，也不知是怎么看见夏冬春的脸色的。

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夏冬春回头看了一眼安陵容，心里肯定她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之前一直谨小慎微的安陵容，怎么突然这样大胆起来。

难不成就因为她自己也成了贵人了？

“安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妃是个没脑子的，闻言顺嘴就接了话，“难不成昭贵人是对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满？皇后娘娘邀咱们诸位姐妹来看戏解闷，昭贵人若是不愿意来，大可回禀了皇后娘娘，难不成娘娘还会逼着你来吗？何至于来了之后又耷拉着一张脸，怪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