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纳乌多不明白，他不明白大地女神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不过也是，如果是大地女神直接告诉他这张试卷的答案，那么这张题的答案在他的印象中就会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变化，最终也逃不开那个中心。

可让他在30天内就思考出生命和死亡这两个生命的奥义，这让他怎么能轻松的想出来？

如果他真能那么轻松的就将两者弄明白，那无论世界上的生命与死亡是谁高低都得有他一份啊。

里纳乌多苦恼的思索着女神告诉他的这些，最终干脆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神殿的地上。

“腐烂不就是尸体回归大地的过程吗？”

里纳乌多甚至将腐烂的神力都拿出来看了好些遍，这些时候他有了更强的神格后就很少用腐烂的力量了，如今再拿出来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明明以前也是他研究的最长久的神格。

看来神格不能拥有的太多是正确的，拥有的太多精力就不太够了。

30天听着很长，但真要让时间流动却是眨眼间就过去的。

里纳乌多绞尽脑汁希望能够凑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最后也没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按照上次的约定，大地女神准时的出现在了神殿里。

原本整洁恢宏的大地神殿，如今一半被植被缠绕，而另一半则充满了那植物腐败后留下的养料。

在一系列努力下，里纳乌多只成功的为腐蚀的力量中增加了名为沼气的东西，它甚至没有单独形成一个神格。

好在女神也没有计较这潦草的神殿，她来到里纳乌多面前，轻声问道：“里纳乌多，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吗？”

女神柔和的声音如清风拂面一样，没给人一点压力，里纳乌多确实感觉自己挺丢人的，一个答案都想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女神失望了。

这就像是小孩子无论在外面再怎么无法无天，但碰到了父母仍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可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里纳乌多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一切好似没有出乎女神的意料。

“与我出去看看吧，这神殿中再怎么恢弘仍然只是属于大地的一个居所，你在这里埋头苦想，即便是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恐怕也很难想出什么在你认知之外的事。”

里纳乌多带着些许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去哪儿？”

招来白云做代步的里纳乌多问道，却看到盖亚女神并没有走上云朵的想法。

“生命与死亡在每一处，但大地上的生命与死亡才是最浓郁的，天空实在是太空旷，也太辽阔了，它曾经的主人过于自我，不愿让任何生命在那里落下歇歇脚，那里是离生命和死亡最遥远的地方。”

里纳乌多听了个一知半解，却也明白了女神的意思。

于是将招来的云朵散去，来到女神的身边，与她一同步行在大地的世界上。

第一站他们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看起来是新长成的，这里岁月的痕迹并不浓郁，但与外边那被战斗余波所牵连，如今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的焦土已经好了很多了。

一路上的焦土或许代表的是大地上的死亡？

里纳乌多对女神做出了询问。

“大地不会死亡，至少在世界永恒崩坏之前，它不会死。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保护着与以往不同的孩子，让新的孩子在自己身上扎根而已。”

“那这片森林是不是又代表着生命？”

“或许算吧，植物是相当古老的存在，你的哥哥生长之神克利俄斯在诞生的一刻，整个世界诞生了树木，生出了花草，从一片巨大的土地和沉寂的海洋中钻出了名为植物的东西，那是世界的点缀，不过那些植物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只知道生长，后来招惹到了乌拉诺斯，连带着植物的主人一同被乌拉诺斯降下了惩罚，每当植物成长到了一定高度就会失去一切生机。”

“失去一切生机是死亡的雏形吗？”

“或许吧，至少在乌拉诺斯降下这个诅咒后，我那个妹妹没有用多久就生出了那对双胞胎。”

语毕，两神继续在林中漫步。

里纳乌多与盖亚对植物都有天然的亲和力，前者象征着植物的另一面，虽然那一面不怎么好，但也是实打实的，而后者在大地上受到一切生物的追捧，即便那东西没有一点智慧。

他们就像没有神力的精灵一样，静静的在大地上行走，甚至无法留下痕迹。

这片森林也是如此的平静。

直到一只啮齿的小兽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窜了出去。

这东西长得有点儿像兔子。

不巧的是他窜出去的方向正好有一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长尾尖嘴的奇怪生物，张开自己的大嘴，一口咬住了那个啮齿的小兽。

里纳乌多下意识就想袒护弱小，可他伸出去的手却被他的母亲挡住。

面对里纳乌多疑惑的目光，盖亚只是摇了摇头。

“世界有他自己的规则，神明不应该凌驾于世界之上，而它们也有它们的生存规则，我们同样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里纳乌多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动物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就什么都不做的看着那小动物失去生命沦为盘中餐。

然后又跟随那只像狐狸的野兽走了一段路，看着那只狐狸被更强的野兽捕食，沦为新的盘中餐。

“可是这跟腐烂有什么关系？那些死去的动物沦为了更强大动物的食物，那些更强大的动物填饱肚子能够活下去，这确实有生有死，可我并不是动物捕猎的神明，我无法从其中领悟到有用的东西。”

里纳乌多属实不明白女神到底想干嘛，直到他再一次看到了一种和上次见到的啮齿小兽同种类的动物，就像是时间倒退了一样，另一只狐狸一样的动物也恰巧躲在草丛里。

这一次里纳乌多没打算动手，盖亚女神却轻轻的捞起了那只小动物。

“死板的遵守已经拥有的规则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永远的困住了，有些时候并不是所有规则都必须被绝对的遵守，所有的开拓者都是那些不遵守那些被默认的规则的神明，比如前段日子你做的那只笛子，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将树木变成那样一直可以吹奏出音调的乐器。”

“所以您是要我追寻什么？”

“笨，继续走走吧。”

“啊，额，好。”

“所以您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跟着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