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夏的闺蜜电影之夜到底没能成行，许秀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医院，而林妙妙同样接到了她那个顶头上司的夺命连环call。

“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电话那头的女上司声音烦躁，“但明天同样是我女儿的小学毕业典礼，我不能不参加，你去协调一下。”

林妙妙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毕业典礼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定在几点？”

“要中午才能结束，会议暂定上午九点钟开始。”

“交给我。”林妙妙没有多说，匆匆走出了餐厅开始打电话。

只剩下方夏一个，对着满桌的美食唉声叹气。

大家都很忙，只有她像条咸鱼。

按说她的私房菜馆生意也是很好的，但她爸妈心疼她，怕她太累，每天雷打不动，下午五点准时关门，再多的客人也不接待。

时间久了，客人也都习惯了，这家川菜馆的位子要提前一个星期才能订到，她那里要起码一个月。

等林妙妙进来，就看到她在长吁短叹。

“妙妙，我觉得自己应该再勤奋一点，”方夏说道，“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

林妙妙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妈手底下有五十个铺面收租，我现在早就躺平了，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还去开什么私房菜馆？”

“我那是爱好……”

“你们有钱人才配谈爱好，我们打工狗就只配谈生存。”林妙妙叹道。

被女上司一打断，她全然没了胃口：“走吧，咱们回家。”

方夏一边招手让服务员来打包，一边问道：“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个屁！”林妙妙爆了一句粗口，“公司空降了一个区域总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毕业典礼我是协调不了的，就只能协调公司会议，可想要协调会议，就得找到那总监，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到哪儿找他协调去？”

方夏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安慰她：“你多问问嘛，公司里总有人知道那总监的电话的。”

“我连他什么脾气都不清楚，这么贸然冲上去，怕是要挨上一顿骂。”升职的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林妙妙哀叹一声，“这大概就是打工人的命吧，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心情不好的她，在回去的路上狠狠地瞪了跟在后面的黑车几眼。

好在她在公司的人缘不错，晚上九点钟，终于要来了总监的号码。

“竟然也姓顾。”她嘀咕了一声，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已经这么晚了，顾总监说不定已经休息了。

林妙妙斟酌着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然后就在焦虑中等着回复。

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分钟，顾总监就回复了。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以。”

她长舒了一口气，立刻通知了女上司。女上司也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夸了她几句，说不愧是她看上的人，能力就是强。

林妙妙笑着应和，一挂了电话，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能力强？幸亏顾总监脾气好，否则这么晚了，临时更改明天的会议时间，他不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毕业典礼又不是今晚上才定下的时间，这么晚才告诉我，不是明摆着让我为难么？”

她越想越气，对着墙重重地砸了两下。

隔壁就是顾墨白住的房子，她全当打在他身上了。

……

顾墨白一遍遍看着短信，心中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上学的时候，除了对着他和许秀方夏，妙妙与别人相处的时候，周身都是刺，一句话不合就会与别人吵起来。

他偶尔会摸着她的头说，以后工作了，你的上司怕是要被你气死。

她就笑嘻嘻地钻进他的怀里说，那以后你来当我的上司嘛！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当真成了她的上司，可她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短信里的语气谦逊平和，条理清晰，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恭维，他自觉让他来措辞也不过如此。

他的心中有一点宽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么多年，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硬生生将一身的棱角都磨平了呢？

要是他一直在她身边……

“嘭嘭”两声响，从他身后的墙壁中传来，把他吓了一跳，也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墨白想到，就算现在妙妙没有认出他来，可他迟早有一天要和她见面的，到时候自己猛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更加生气。

可她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

顾墨白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下午他就去了那个男孩子的学校，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男孩。

那男孩正将一个女孩堵在教室里，女孩不理他，他就讨好般拉着那女孩的衣角。

“然然，”那男孩撒娇般地说，“你就原谅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女孩咬着唇，忽然就掉下泪来。

男孩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抱着她哄了又哄，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终于将女孩逗得破涕为笑。

顾墨白不远不近地看着，恨不得将这一幕拍下来发给妙妙看。

渣男！昨天还和妙妙一起，今天又来哄别的女孩，一看就是个海王！

可看着男孩与女孩高高兴兴地牵着手一起离开，他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点羡慕来。

一个拥抱，女孩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男孩。

他不知道那两人是因为什么闹的别扭，可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绝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当面对妙妙说上一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他伤她至深，他不怕她怨他恨他，可他很怕自己真的站到她面前了，她会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的目光无爱无恨，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