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隐含黑灰两色的衅源在狸跃手中宛如活物，一会向上变换，好似要趁机飘走，一会又向左如哈哈镜般东倒西歪，乍一看让人好不膈应。

“这就是衅源！只这么一团，便可让一座骸系神国连续作战半年不止！”

狸跃语气中满是兴奋：“而像这样的衅源，在冢州随处可见！”

“随处可见？”

“没错！就是随处可见！”狸跃收起衅源，站起身指着窗外，嘴角再次抑制不住的上扬，“这是我很久之前的一次发现，只要用血元素与尸元素为引，在冢州任何一处，都能凝聚出一团浓郁衅源！”

狸跃语气傲然：“衅源一词，还是由我来命名！只是当时冢州还风平浪静，骸系不过一群活死人，我当作玩乐摆弄一番后便随手忽略，毕竟衅源实在驳杂，于普通种族根本无用。”

“直到最近，坡冰王女与骸系种族开战，我在仔细研究过骸系习性之后，方才突然想到我这一偶然发现。”

听完狸跃这一番话的林悔沉吟片刻，突然发问：“这么说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衅源就是血气与尸气结合后的产物？”

“不清楚，但理应没这么简单。”

狸跃摇头，道：“衅元素中的确有血气、尸气甚至是死气，但从中还有好几种珍稀元素，到现在我也没有认出。”

“所以衅元素完全可以确定是一种独立元素，虽然并不稳定，但完全可以以其为基础构成一个修炼体系。”

狸跃微笑：“也正是弄明白这点，我才敢邀上神来此，谈一谈这项发财的大买卖。”

林悔盯着狸跃眼睛，一字一顿：“所以，你说的买卖就是把衅源卖给骸系种族。”

“没错！”狸跃坦然承认。

“那原来谈成的情报生意呢？不做了？”

“做，当然要做，而且这不就正在做么？”狸跃很自然的说道，“骸系获得了衅源，必定会发起反攻，冢州局势将变得更加混乱，到那时每一个骸系部族的情报都将变得极为重要，这个时候我们不就能出手了？”

“你这是找死。”林悔冷冷盯着狸跃，“你觉得坡冰王女会放任这种墙头草存在下去？”

狸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淡然：“不怕上神嘲弄，我敢说坡冰王女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踏入这间旅馆半步。”

林悔心中荡起涟漪，对狸跃更加忌惮，表面却不动声色，语气反而更冷：“所以你的意思是一等东窗事发，我就躲在你这间旅馆待一辈子？”

狸跃不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微微摇头：“上神，富贵险中求呐！”

“想一想，整个冢州只有我们知道怎么获取衅源，相当于整个骸系的命脉都掌握在我们手里！这要是成了，你觉得咱们得赚多少神圣币？”

“至于坡冰王女那边，上神您真要担心，等事成之后从南边运一些珍稀元素，低价卖给坡冰王女不便好了？”

“这样一来，坡冰王女既明白了咱们的意思，也必将忌惮于咱们完全倒向骸系一方，绝对不敢贸然出手。”

听狸跃这么一说，林悔的确有些心动，但他依旧不想冒此大险，于是他直接道：“我可以为你收集衅源，但我绝不会随你直接与骸系种族联络，更不可能为这件事暴露在坡冰王女的视线之下。”

“同样，等事后分配利益，我可以只拿两成。”

“可以。”狸跃爽快答应，微笑道，“说句实在话，我看中的就是上神您身上的这股谨慎！”

“要是您答应的爽快一些，我还不敢与您合作，毕竟这是刀尖上起舞的买卖！”

“不过两成还是太少了。”狸跃又恢复那副商人特有的微笑脸，“四成，算是我的诚意，不过上神要辛苦一些，每天至少收集三枚衅源。”

“衅源我会尽力收集，但我最多拿三成，再多我就不干了。”

林悔直接把忌惮写在了脸上，不是他不敢冒险，而是这钱拿的实在烫手。

所谓吃人嘴短，天上哪有白来的好处，负责放风拿的钱和共同作案拿的钱当然不一样，狸跃这明摆着是要拖他下水。

冒险没问题，但明知会被坑还掺上一脚，那就纯粹是贪，一向谨慎的林悔敢于冒险，但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悔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但这一番话落在狸跃耳里，却是多少有些荒谬。

这位精明了不知多少年的混血神只哑然失笑，心中对林悔却是更感兴趣，嘴上看似调侃，实则认真说道：“上神，您真是尊……有意思的神只，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主动少拿钱，尤其是这种风险极大的买卖，谁不是想多拿一些自己的卖命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林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况且我有自信活下去，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卖命钱。”

这一番话让狸跃脸色顿时一凝，他继续半开玩笑着试探问：“您这一番话倒着实霸气，其实我好奇上神身份已久，如今看来，上神莫不是出自灵仙神系？”

林悔沉默不语，又给自己沏了一盏茶，握在手中低头不语。

无奈，狸跃只好转移话题，准备与林悔细谈计划事宜。

“神主！外面有人求见。”

但就在两人谈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侏青的声音，这顿时让两人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一眼，相继一笑。

“没想到我们的客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狸跃悠然起身，理了理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弯弯的眼睛从狡黠变得无辜可爱，侧头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林悔，微笑开口：“林悔上神，不如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林悔表面平静，在心中迟疑一瞬，而后点头起身：“也好。”

两人并肩行走，刚刚迈出一步，林悔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驻足侧头，皱眉开口：“狸兄，你我是合作关系，一会儿见到那个涂胄……我这个身份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

“哦，上神若不提，我差点忘了。”

狸跃笑了笑，也驻足停下，想了想，像是做了某种决定，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少有出现了一抹郑重：“上神若不嫌弃，暂时当我的手下如何？”

“手下？怎讲。”林悔一愣。

“简单来说，对内你我仍是合作伙伴，对外为了上神方便行走，可自称为品鲸旅馆的卫神。”

狸跃脸上的郑重没撑过几秒，那双眼睛便又弯起，轻笑道：“当然，这都是在上神愿意的情况下，若是不愿，屈居于我这头卑劣的混血种之下，便当在下没提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