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蝶黑市，林悔独自一人来到东北市集，一眼便见到了站在市集中心的鹊涯老人。

相比五天前，鹊涯老人意气风发。原本空无一物的翅膀，此刻戴上了镀银翅甲，闪闪发亮，而身上更是穿金戴玉，胸前挂着一块明显价值不菲的玉佩，散发着淡淡妖力。

林悔迈步上前，调侃似对鹊涯老人笑道：“前辈，看您这装扮，几日不见，您这是成将军了？”

鹊涯老人笑眯眯看着林悔走来，递出手中戒指，负手道：“上神说笑了，将军倒不至于，不过是靠上神的定金置办了几件装备，不值一提。”

林悔挑了挑眉，用神念扫过储物戒指，见一千瓶『炼神液』分毫不少，顿感诧异。

“前辈手段还真是高明，区区五百神圣币，不仅将事儿办了，居然还能为自己买上几件妖器，小神真是佩服。”

鹊涯老人哈哈一笑，心情显是极好：“上神言重，言重了！实不相瞒，这『炼神液』不是什么珍贵药剂，除了一味主药，其余材料皆是妖庭中最寻常不过的草药。所以老夫只需要拜托母神吩咐下去，凭一界之力，别说千瓶，用不了多久就能炼制出万瓶『炼神液』。”

林悔释然，道了声“怪不得”，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所谓物离乡贵，本地用来喂猪的蘑菇，放在其他地方就变成了上层社会才能食用的高级食材。类似的事并不罕见，像是芒果、西瓜、荔枝这类水果，于地球普及也不过是近百年的事，否则又怎会有“无人知是荔枝来”。

相比之下，林悔还是对另一件事有些不解。他将目光毫不掩饰的放在鹊涯老人胸前的玉佩上，好奇问道：“前辈，小神心有一问，不知前辈能否为我解惑？”

“上神请讲。”

“据我所知，但凡拥有特殊功能的饰品，价格都一定不会低于二百枚神圣币。您胸前这件玉佩时刻散发妖力，定不是什么普通饰品，而且绝不会是等级最低的那一档。既然如此，小神说句冒昧的话，除非您把钱都花在了这上，否则只凭定金可买不下这件玉佩。”

鹊涯老人神色忽变，脸上笑意换成了一种古怪：“这……敢问上神可是冢州的本地神只？”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林悔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的神系位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冢州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所以对这里的事都不甚了解……怎么了前辈？”

鹊涯老人若有所思，笑道：“看来上神是来自其他大洲，那倒是合理了。在我们神圣大洲，神圣币是实打实的通用货币，一枚神圣币相当于仙真神系十块灵石，而十块灵石，已经足以让一座下位杂元神国构建起能够完成自循环的元素体系。”

林悔闻言讶然：“那这么看来，倒是冢州的物价虚高了。”

“何止是虚高，简直是天价。”鹊涯老人感慨摇头，“这里的任何东西都远要比神圣教廷本土贵上个一二十倍。别的不说，就算是在仙真神国，神圣币也是作为储备物资来用，哪会像冢州这样奢侈，竟真把神圣币当作普通货币用来交易。”

林悔抓住了鹊涯老人话里重点，眉头一挑，拿出枚神圣币，看着手中金色圆球，顺着对方话茬，问道：“前辈，小神初来乍到，对于一些事实在不懂。比如这神圣币，究竟是由何铸成，竟然会让仙真神国把它当作储备物资。”

“很简单。”对于这个问题，鹊涯老人倒是没甚在意，随口便答了，“每一枚神圣币，都蕴含着一缕神圣神只最精纯的生命能量，而且任何一尊『神灵』都可以随时打开吸收。”

“不过由于神圣币中蕴含的生命能量过于精纯，加之神圣神只的种族位阶普遍过高，能够直接将神圣币当作修炼资源来用的神只，可以说少之又少。”

林悔一直凝神望着手中的金色圆球，直至鹊涯老人说完，他才再度开口：“如此说来，制作一枚神圣币可要耗费不少功夫。”

“不错，在神圣教廷，只有进阶已久的『神灵』，才有能力凝聚神圣币。”鹊涯老人顺势答道，“根据各方势力的估算，每年神圣教廷产出的神圣币不会超过三百万枚，作为货币，这个数量可以说极为稀少。”

林悔收起手中的金色圆球，忽然问：“作为货币，这个数量理应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交易需求吧？”

冢州人语并没有市场这个概念，因此这两个词林悔用的是汉语。为此，林悔还得向鹊涯老人解释一番市场的意思，毕竟对方是『破界者』，无法用神念交流，只能用语言沟通。

一番解释下来，鹊涯老人明白了市场的意思，同时在心中也消除了最后疑虑，完全确认林悔是来自其他大洲。

鹊涯老人在脑中消化了一下林悔所讲的新奇概念，想了想，说道：“按照贵神系的理论，神圣币确实不像是一种货币，更像是一种硬通货。”

“但是由于一两百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神圣教廷至今仍是神圣大洲的霸主，所以各方神系只能听从神圣教廷，并使用祂们的货币。”

“原来如此，可前辈您之前说的灵石……又该如何解释呢？”

鹊涯老人“哦”了一声，笑道：“就和上神您刚才向我阐述的理论一样，神圣币的价值实在太高，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当作货币来使用，尤其是『破界者』与『破界者』之间，能用到神圣币的地方就更为稀少。”

林悔渐渐明了：“所以为了方便，价值相对更低的灵石便成为了真正的货币？”

“不不，这只是次要原因。”鹊涯老人脸上逐渐浮现出傲然，“主要原因还是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在当时仙真神系是神圣大洲中唯一能与神圣教廷分庭抗礼的存在。虽然最终战败，但直至今日，仙真神系也依旧能与神圣教廷掰掰手腕。”

“而我们妖庭又算是与仙真神系同出一脉，一旦联盟，便算占据了半个大洲。在这等影响力下，各方神系——哪怕是神圣教廷，即便不愿，也只能被迫承认灵石是神圣大洲的通用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