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神力急行半日，林悔来到茂蝶黑市，直奔品鲸旅馆。

刚一进门，便看到狸跃站在柜台，与一黑袍身影低声交谈。用余光瞥见林悔，狸跃迅速用神力设立一个禁音法阵，林悔装作没有看见，摘下墨镜，依在门框，把玩着手中一枚蓝色圆球。

等待稍许功夫，狸跃撤下禁音法阵，黑袍身影向狸跃微微点了下头，随后走向正门，与林悔擦肩而过。

直至黑袍身影走远，林悔关上门，才是走向柜台。

微微抬眉，林悔上下打量了番狸跃装扮。做工用料堪比贵族礼服的镀金白黄两色长袍，闪闪发光的五色项链，便连尾巴根也套上了纯金尾套，全身上下都在描述华贵二字。

思绪短暂在脑海中停留，林悔闭眼轻笑，睁眼率先开口：“看来靠着衅源，你确实大赚特赚了一笔。”

狸跃正弯着腰，不知在拾掇什么东西。他轻瞥了林悔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是在挖苦我么？这身礼服已经有三十年了，按凡人的年岁来论辈分，你还要叫它一声叔。”

林悔先是诧异，旋即笑了：“好好，虽然不中听，但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看来去西北一趟，你确实收获不少啊！”

狸跃轻哼一声，直起腰脱下华服，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上，同时用一种闲散的语气回道：“收获？呵，如果你是指亲眼看到仇敌被痛扁，那确实收获不菲。”

林悔脸上笑意渐渐消失，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这么多衅源，足够你在骸系那发笔横财了吧。”

狸跃叠起礼服的动作渐停，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悔眼睛，忽然低头失笑：“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何你这样聪明的人，会被我当初的三言两语骗进去。”

林悔眉头拧成一团：“你什么意思？”

狸跃将叠到一半的礼服推到旁边，双手撑在柜台上，闭上眼深吸口气，约莫半分钟后，神色平静的睁开眼，开口道：“你给我的几十枚衅源，我全部白送给了骸系。”

“白送？”林悔紧皱眉头，心中的困惑达到顶点，“为何白送？你欠骸系什么人情么。”

“你居然还没明白么？”狸跃盯着林悔脸庞，本平静无波的眼神这一刻情绪变得微有复杂，“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为骸系收集衅源，然后……”

“等一下！”林悔抬起手，打断狸跃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利用我？不是，你利用我什么了？”

“你将衅源白赠给骸系，那是你的事，亏的是你的钱。关我什么事？”

“至于说你利用我为骸系收集衅源……狸跃，你这可就有点自作多情了，从一开始我们达成的交易就是你给我钱，我去收集衅源，收集到的衅源你要如何变现、能赚多少，那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所以即便你现在将衅源白赠给骸系，那我也不过就是损失第二轮的分成收益，完全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嘭！”

“这不是钱的问题。”

待林悔说完，沉默听着的狸跃终于忍不住，猛一拍柜台，低吼道：“林悔，我亲爱的林悔上神，你还不明白吗！还是说你是在故意装傻？！我与骸系是盟友，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利用你为骸系收集衅源，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林悔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点头：“听明白了，所以呢？除了名义上的不同，有什么区别吗？”

“妈的！”

狸跃双手猛拍柜台，恨恨的爆了句粗口，盯着林悔眼睛怒道：“你还在装傻！你还看不明白吗，无论是外来人还是本土种族，现在整个茂蝶黑市都在逐渐联合起来！你难道还要观望，乃至不惜送死也要站在神圣教廷的一边吗！”

林悔看着狸跃发飙，脸上忽浮现嘲弄：“联合起来？你口中的联合起来，就是坡冰王女随便撒点小恩小惠，整个冢州便打成一团粥？”

林悔双手交叉搭在柜台上，低头轻笑，话语中尽是讥讽：“原本我还觉得，坡冰王女为了对付这么一群骷髅架子，便不惜代价的发布悬赏令，未免有些杀鸡用牛刀。可听你这么一说……啧，坡冰王女的手段，真是比你们高明了太多。”

不顾狸跃愤怒到快要吃人的眼神，林悔倚着柜台，继续用悠悠然的语气，刺激狸跃：“祂这一计，应该把你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吧？用一些钱便能让敌人自乱阵脚，确实花得太值太值。”

“林悔，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的立场。”狸跃濒临失控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冷笑，“别以为你是人族神只，神圣教廷就能接纳你，一支神系容不下两尊先天神明，你一旦暴露在世人视野，必将迎来永无止境的追杀！”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事实？”

林悔笑了，张开手也按在柜台上，一字一顿：“事实就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配当神圣教廷的对手。”

“我们？不配？”狸跃也笑了，不过是被气笑了，“你了解冢州么，便敢说这种话！无论是吝命阁还是孽亭酒馆，乃至我们品鲸旅馆，哪一方势力历史不要用千年来计算？”

“呵！你们若真要这么厉害，何必隐居于世！”林悔一句话便让狸跃语塞，他毫不留情的说道，“便算你们是什么底蕴恐怖的古老势力，那又如何？还不是偏安一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苟活，若真有你口中的恐怖实力，何不早早联合起来，去与神圣教廷争夺霸主之位？”

“归根结底，不还是有仇敌追杀，或是后代青黄不接，亦或者干脆单纯只想让族群苟活。我说的对是不对？”

狸跃嘴唇颤抖，张了张嘴，明显对林悔的话仍有愤慨，想要反驳。但欲言又止数次，最终情绪平复下来，满腔的话化作了一声轻叹：“你说的对也不对，但无论如何，你出世在冢州，总不能向着外人。

“你这是说不过开始道德绑架了么。”林悔丝毫不示弱，冷着脸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在搞什么对抗神圣教廷的地下工作。但你有没有想过，冢州在法理上是神圣教会无可争议的领土，你这样煽动各族围攻正式分封过来的坡冰王女，本质上与叛乱无异！等到你造成的损失远高于神圣教廷镇压你的代价，那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