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进门后，阿成立即向床边走了一步。

叮嘱道：“你好好养伤，记得安全。”

谢晓天道：“我知道。”

“不要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

这时，张老汉笑道：“天快黑了，要不留下来住一晚。”

老汉脸上带着笑容，他说话本就缓和，又因那弯着的身子，更显得他非常恭敬了。

阿成转头看向老汉。

“多谢好意，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完后，阿成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谢晓天的身旁。

“这是你的十两银子。”他又拿出二十两，“这是黄鹂的那份。”

他的语气也变得伤感起来，“世事无常啊。”

他又盯着谢晓天，“记得我说过的话。”

谢晓天嗯了一声。

阿成道：“还有，关于你入掌刀会的事情，我会向会主告知。这几日，你就在这里等消息，不要离开太平镇，直到我来。不出意外，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江湖榜上。”

“江湖榜？”

“没错，江湖榜上九流刀客中，会有你的名字。待你上了江湖榜，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会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那个时候，你也就名声在外了。”

他说的小声了一些，“再接任务，也就不再是十两银子。”

阿成走了。

这次他来太平镇，不是为谢晓天而来。原本他已打算不来太平镇。但杀生六式在谢晓天身上这件事传开了。

阿成受暮天钟吩咐，前来太平镇调查事情的真假。要是假的，便找出那放出消息的人，然后杀掉。

要是真的，暮天钟的意思很明确。按兵不动，让阿成速速回报。他暮天钟要亲自前来太平镇，将谢晓天带回掌刀会。以防谢晓天在路上被别人抢了去。

当然，不是为了谢晓天，而是为了得到杀生六式。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杀生六式，他们已在暗中涌动起来。

阿成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掌刀会，将这个真的消息告诉暮天钟。

晚上时候，张老汉睡下了。

谢晓天努力撑起身子，轻轻打开门走到院子里。进行身体恢复训练。

他需要让身体快些好起来。

训练时他回忆是谁放出的消息，没有寻思出一个结果。反倒是注意到了身体的变化，胳膊上的肌肉在慢慢变硬。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力量，比先前要大了很多。

“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九流刀客，你的身体要更年轻更有力量。它不是那种蛮力，而是有着极强的爆发力，这会使你出刀更快。你是我见过，肌肉硬度最强的人。我想，这和你孩童时期的劳累有关。”

这是老汉的声音，谢晓天回头看去，就看到老汉已在门口。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大棉袄。

看他的神情，是已经睡过一觉了。

“但一位合格的九流刀客，不仅身体要强悍。刀法，更要浑然一体。”

谢晓天听后，放下手中抱着的石块，就站在石块旁。

“张爷爷，我如何才能让刀法浑然一体？”

“世间刀法千千万万，每一种刀法有着它特有的训练方法。得有针对性才成。”

“我只会杀生六式的第一式。你说过，这一刀法夺人心神。有什么办法可以克服？”

“你想接着练杀生六式？”

“是的，这个刀法很有效，我愿意去习它，我不怕。”

老汉叹息一声，又摇摇头，“没有方法，是人都会被杀生六式的杀意所夺神。若你真想练这一门刀法，必然是要在心性上面下很多的功夫，才可能克制自己的心神。这，得靠你自己悟，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他接着说：“训练的时候你可能控制的很好，一到对敌，将会是另一种很危险的情况。只有在实战中，你才可能真正掌握，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针对杀生六式来说，更不能心急。真正的刀客，静时一定如平静的湖面，动时必然如汹涌的海底。”

他有些担心谢晓天，“你伤势还未全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晓天道：“张爷爷，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和周万夫打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使出的拼杀式，虽有力量，却好像还差些什么，它不是速度，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到底是差些什么？”

老汉思考片刻，往前走了两步，立在那里。

“刀，不是刀。”

“刀不是刀？”谢晓天皱起眉头。

“如果你觉得刀是刀，那么他就是刀。如果是刀，那么他只是刀，既然是刀，一定是不属于身体的。你差的，是势，刀势。”

他的声音放大了一些，“刀势只存在两种情况，第一种日积月累，第二种一朝顿悟。刀是力量的体现，是身体力量的体现，这一体现便称为势。当你的人与刀，或是说刀融与你的身体时，这个时候你再出刀，便是有了势。势，便是我先前说的浑然一体。很多刀客，比如九流刀客、八流刀客、甚至七流刀客，有些没有势，而有些势就很弱。”

谢晓天听后，没有说话，暗自思考。

“所以，刀法浑然一体后，有可能生出势。”

“没错，刀法可以生出势，这是刀势。”

谢晓天道：“你还说，势有强弱，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道：“任何刀法，他的势都有上限。这便是区分出了势的强弱。想让势变的更强，是来自使刀人，这叫气势。气势来自一个人的信心、意念、心志。气势与刀势浑然一体后，才算是一位真正的刀客。”

谢晓天神色凝重，他第一次听说这些。

原来想成为刀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汉道：“你是不是觉得到这里就结束了？”

谢晓天在听。

老汉道：“如果你觉得到这就结束，那么你就错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为了让气势更强，会借助外力，这个外力包括身体。你可以理解成血脉，血脉之别，决定了气势能有多巨大。若你能活下去，这些在日后你都会知道的。”

他接着道：“你现在虽有九流刀客的实力，但离真正的刀客还差很远。和你说这些，是要让你知道，不是拿了刀就是刀客，更不是练了两个招式，就会刀了。刀道一路探无止境。你所杀的那些人，他们的刀也不过皮毛。”

他说最后一句话：“你，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的。”

老汉走进了屋子里，只留谢晓天一人站在院子里。

谢晓天出神，然后看向草棚，走了过去。弯下身子，将那个砍柴刀拿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