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儿，敢跑轧钢厂来闹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别以为往脸上抹点泥就能混过去。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马卫国武力惊人，三步做两步，猛一冲锋便将意图逃窜的黄三给逮住。

“高抬贵手，马科长，这是个误会，是个……”

不等黄三辩解，马卫国沙包大的拳头便直接招呼在脸上。

铁锤般的拳头正中面门，一下就将黄三打得眼冒金星，视线上下挪移，仿佛在颠簸的船上一般。

“你个混蛋，国家正是苦难的时候，你不想着帮忙，反倒跑这儿来挑拨离间，激化矛盾。

我看你就是破坏分子，该拉出去枪毙！”

马卫国将黄三摔在地上，一脚踩着他的后背愤怒地呵斥道。

每逢灾年，时局动荡，总有些不当人的王八蛋唯恐天下不乱，出来搞事。

弄得本就艰难的局面，雪上加霜。

刚才要不是杨厂长跟何大清处理得当，及时稳住局面。

一旦难民乱起来，今天绝对没法收场。

黄三的行为严重危害到公众安全，就是真拖出去明正典刑也不冤枉。

“原来是黄三那个泼皮，大家一起上，揍他！”

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人纷纷涌上前，对躺在地上的黄三一顿拳打脚踢。

刚才挨那么多骂，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排队领食物的难民们知道自己受了坏人欺骗，亦是怒不可遏。

亏得杨厂长下令阻止。

不然，这么多人，即便一人一拳，黄三今天也得被活活打死。

“行了，不要吵了，大家都排好队，按顺序领取食物。

再等下去，饭就要凉了。”

何大清几句话重新将人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冷天，外边还飘着雪，饭食很容易冷掉。

比起冻僵的食物，还是热食更好吃。

为了吃上热饭，难民们赶忙整理好队列。

一切恢复正常，发放食物的棚子高效运转起来。

没过多久，将近八千人份的救助餐便发放完毕。

来取食物的难民很多，数量有一万往上。

有些排在后面的难民没领到食物。

不过好在何大清后面及时让厨房再赶制一部分，再加上难民们相互匀一些吃食。

等中午过去，难民们总算都得到一口吃的。

“呼……”

何大清长舒一口气，忙碌紧绷的身体放松，整个人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

今天食堂超负荷运行，他这个主任最忙的时候一个人要照看三口锅。

再加上分发食物等一系列事宜。

忙完后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好在一切努力没有白费。

一顿饭食发放下去，不少游离在生死边缘的难民被及时挽救回来，生命得以延续。

等过一两天，上面将物资发下来，情况应该会好转许多。

“大清，这次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想出的法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得饿死。”

杨厂长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不自觉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有私心不假，但公心还是更多。

见到这么多灾民得救，他不禁释然。

仕途无望又如何，能为人民做些实事，一直熬到退休也不错。

“杨厂长，事情还没完，咱们可不能大意。

天气这么冷，光有口吃的还不够。

得赶紧想办法，给他们找个能歇脚的地方。

不然填饱肚子，睡过去，很可能就再醒不过来了。”

何大清沉声提醒道。

难民逃到四九城一路上全靠一口气强撑。

现在吃到东西，身体一放松，一口气泄掉，困意便爬上心头。

四九城的冬天最致命的还是严酷的气温。

比起饿死，冻死的人更多。

特别是睡梦中不知不觉冻死的人，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咱们厂北边还有几间仓库空着，收拾出来给他们避风吧。”

杨厂长对厂里的情况很熟悉，只是略微思索就想到应对之策。

“仓库里面空气不流通，很闷。

再点上火堆，就更加闷得慌。

必须得多开几个通风口，同时派人看着，不然很容易睡死过去。”

何大清再次提醒道。

冬天烧柴，得小心一氧化碳中毒，还有缺氧等问题。

仓库的主要功能是存放货物，并不适宜人居住。

不做些改造很可能会酿成重大安全事故。

“我这就派人去改造仓库。”

杨厂长没有犹豫，立即应下。

轧钢厂的设施都属公家，不可随意破坏改造。

今天事急从权，杨厂长管不得那些规矩，先以救人为首要任务。

……

当天太阳落山之前，几个仓库顺利整理出来。

数千无处可去的难民被分散安置其中，躲避风雪，休息安眠。

为管理好这些进厂的难民，轧钢厂保卫科还有其他不行政部门通通加班，分派出人手巡逻，维持秩序。

杨厂长更是以身作则，直接带上被褥，住在办公室里，日夜值班，以应对突发情况。

厂长都舍下身，其他部门的科长、主任亦不敢怠慢，都暂时住到厂里，鼓舞士气，为难民们尽一份力。

正当绝大部分人在为渡过灾难而努力时，有些见不得光的老鼠却贼心不死。

白天刚挨一顿痛揍的黄三一瘸一拐地爬回家中，一边走一边咒骂。

黄三世居四九城，是城里的老住民。

旧时代那会儿，他们家族就在四九城里做些偏门行当，靠欺负弱小良善发家致富。

等新时代到来，四九城的偏门行当受到严重打击。

黄三父亲一辈几乎尽没。

好在他家几代攒下的积蓄不少。

即便不出门工作，也够黄三混一辈子。

因此，他便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子，平时不干正经事，就在外面跟佛爷、拍花子之类不入流的人混迹。

成天胡作非为，净干些恶心人的勾当，以此取乐。

由于干的事性质不太严重，即便被警察逮住，最多关上几天。

等刑满释放，他就继续闹腾，久而久之胆子越来越大。

这次难民入城，铺满街道。

黄三觉得碍眼，于是就想整点事霍霍他们。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栽在轧钢厂里。

黄三平日横惯了，忍不下这口气。

于是刚回到住处，他就琢磨着要怎么报复轧钢厂那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