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门前都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

今天是一年一度年关大集的第一天，每逢农历春节前的一周，市里都会举办规模庞大的大集，将市政府到市医院之间约三公里的主干道封闭起来，供大家采买过年物资。

每年的这周，这里都空前的热闹，不论男女老少，不管贫富贵贱，大家都会来逛逛，热闹热闹，图个喜气。

所以一趟走下来，总会碰到几个熟人。

陈青岱一大早就接上了爸妈和奶奶，直奔大集停车场，正好姑姑一家也刚到。

茜茜今天梳了个精致的麻花辫，穿着陈青岱去年过年送她的白雪公主裙，一见陈青岱就蹦跳着扑到他怀里。

看着茜茜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笑容，他蹲下身，把茜茜扛在肩上，率先走在家族大队的最前边。

“哇，好高啊！”茜茜开心地说：“哥哥，我好像在天上飞呀！”

陈青岱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中本就显眼，再加上肩上扛了这么个嘴里叽叽喳喳不停的漂亮小姑娘，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看他们。

“哥哥，为什么别人都看我们呀？”

“因为你是小公主啊，人见人爱的那种。”陈青岱宠溺地说。

“公主应该和王子在一起，哥哥，那你是王子吗？”茜茜满心期待地问。

陈青岱从小摊上买了一个橘子味的棒棒糖，伸手塞到茜茜嘴里，笑着说：“嗯，我是未来王子……的大舅子。”

“哥哥，大舅子是什么？”茜茜眨着无辜的大眼。

“大舅子就是你哥，你哥就是大舅子。”

陈蓉从身后追了上来，伸手要把她抱下来，“快下来吧，别缠着你哥了。”

陈青岱看了看陈蓉一脸责备的表情，温声说：“没事儿，让她呆上边儿吧，还能帮着看一下前边的情况。是不是啊小侦察兵？”

茜茜猛点头。

“你啊，你就宠着她吧，早晚把她宠坏。”

陈蓉没好气儿，夺过茜茜手里的棒棒糖，“行了，舔两下够了，糖吃多了你又要叫唤着牙疼。”

陈青岱也帮着小丫头说话，打趣陈蓉：“姑，爱吃棒棒糖的娃嘴甜，人见人爱的，你不骄傲啊。”

“我骄傲个屁！你们俩淘气包！”

茜茜本来一脸不情愿，陈青岱几句话硬是把她逗得咯咯直笑，乖乖地坐在陈青岱肩膀上，大眼睛在琳琅满目的集市上来回看着。

茜茜爸爸常年不在家，陈蓉掌管家里大小事务，对孩子也很严格。所以在茜茜眼里，妈妈很有威严。

再加上陈蓉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比年轻父母，很多时候她不是不想对茜茜温柔，只是面对这么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体力上多少有点跟不上，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反倒是陈青岱，从茜茜出生开始就给了她无限的宠爱，就算有个亲妹妹，大概也不过如此了。甚至茜茜刚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陈青岱去接她的时候，老师都把他喊成了“茜茜爸爸”。

虽然差着辈分，但如果按年龄算的话，他当茜茜爸爸倒也不违和。

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茜茜每每见要求在陈蓉那得不到满足，扭身就赖在陈青岱怀里撒娇，偏偏这招还挺好用，总能得逞。

就比如现在——

“哥哥，我嘴里苦苦的，好想吃个甜甜的东西哦，你能买个糖葫芦儿给我吃吗？”见妈妈停下脚步，正和遇见的熟人打招呼呢，茜茜见缝插针，小手抓着陈青岱的耳朵，甜甜地撒娇。

当然没问题。陈青岱走到摊儿前，先是拿起一小串塞到她的小手里，想了想，又买了一大串打包拎着。

“哥哥也爱吃糖葫芦吗？”

陈青岱笑着摇头，“太甜，我吃不惯。”

“那这一串，哥哥也是买给茜茜的吗？”

陈青岱低笑出声，温言：“这一串啊，是买给另一个小朋友的。”

“另一个小朋友是谁呀……”

“茜茜以后会认识的。”

“哦……”茜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俩人走到一个卖毛线帽的摊前，正中间的那顶樱桃红色的南瓜帽尤为显眼，陈青岱连忙回头寻找着奶奶的身影。

奶奶腿脚不好，李岚扶着她顺着人群慢慢走，陈松武则跟在一边，在李岚的指挥下买了春联、福字、鞭炮等过年的物件儿，又给家里人置办了新的棉拖鞋，两只手拎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看见陈青岱在前边等着他们，陈松武连忙招呼：“青岱，快帮我拎点东西，太沉了。”

陈蓉也从后边追了上来，二话不说把茜茜拽了下来，还瞪了她一眼，“这么不懂事儿，多大了还坐你哥肩上，丢不丢人。又吃甜的！刚才不是吃了棒棒糖吗？”

茜茜瘪嘴，眼里水汪汪的，把最后一个山楂放到陈蓉嘴边，“妈妈，别生气，给你吃……”

“姑，茜茜还小，别总凶她。诶，你看这个帽子怎么样？”

陈青岱见陈蓉的火气又有要爆发之势，赶紧指着帽子转移话题。

奶奶也拄着拐杖跟了上来，陈青岱够过帽子戴在奶奶头顶，审视了几秒，陈蓉跟着打趣：“看着不像八九十的老太太，倒像五六十岁的老姐姐！”

“去你的。”老太太笑着啐她一口，“没大没小。”

陈蓉连忙拉过母亲，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撒着娇说：“妈，您怎么老跟我哥走在一起，您都不爱我了，光疼我哥去了，我可不乐意了啊。”

“我可没有啊。”老太太说，“你熟人多，一会跟这个说几句，一会跟那个聊半天，我能挨着个等你啊？”

拎着大包小卷的陈松武也不乐意了，把东西通通甩给陈青岱，没好气地说：“你就天天挑拨妈和我的关系吧，我看你是年前没啥正事了，天天在我这没事找事！”

“我怎么找事了？我天天去妈那干活，家里的卫生不都是我搞的？尤其是油烟机，我昨天擦了整整一个下午，你呢，三四天也不去妈那一趟，哦，来赶个集倒贴上去了啊，围着妈团团转，你可真是够心机的。”

陈松武听罢气得直跳脚，语气不甘示弱，“我怎么没去？我去的时候你在哪儿？还不知道在外边和哪个小王八蛋约会呢！我都看见了，我是顾着我们老陈家的面子，没好意思揭穿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