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繁花慰山海
作者:秋阳明月 | 分类: | 字数:6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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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谷底求生(2)
万嘉卉、李晨阳、林蓓蓓从律师事务所回来,他们直接来到了云端花田,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后,万嘉卉看着云端花田,心情复杂。
手机短信响起,打断了万嘉卉的沉思。万嘉卉看了看短信,是村长发来的。
“我跟赵鸿运约好了,你过来吧。我在彩虹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等你。”
“好。”
万嘉卉回复后,缓缓抬起头,有些愧疚地对李晨阳和林蓓蓓说,“有件事,我先斩后奏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欠花农花款的事。这场大雪让这些花农没有钱购买花种和肥料,他们今天上午到我家,要求还款……”
万嘉卉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把眼泪忍了回去:“所以,我准备把这块花田,抵押给彩虹公司,由他们替我,先偿还花农花款,让他们能自救,把花田补种上。”
李晨阳和林蓓蓓听万嘉卉说完,关切地看着她,李晨阳心想,原来上午万嘉卉离开后回来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原来症结就在这里。
李晨阳道:“事情逼到这了,就按照你计划的来。”
“这件事,我非常过意不去,但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把花田再赎回来……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我想这样处理,减持我的股份,李晨阳和林蓓蓓的股份相应地增持。”
“别胡思乱想,什么减持增持的,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林蓓蓓摇摇头,然后她思考道,“先不要抵押花田了,我跟林律师借一笔钱,先替你还一部分花款。”
“不能这样,”万嘉卉坚定地摇头,“一码归一码。赵鸿运的意思是替我还了所有欠款,数额太大了,不好麻烦林律师。”
林蓓蓓咬着嘴唇想了想,一时间也很难想出更好的办法:“好吧,我同意抵押花田,但我不接受股份变更。”
“股份这些事先不要谈,”李晨阳快速分析后,说道:“目前我们也只能这样做,我们几个人能跟你一起创业,也应该帮助你担起风险。不能只是同甘,不能共苦。”
“哪有什么甘?一直以来,都是大家跟我一起吃苦来着。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万嘉卉眼圈红润,有些哽咽,她低下头。
“说什么呢!我们愿意陪你一路风雨!放心吧,因为我相信,风雨过后,一定会有艳阳高照那一天的!”李晨阳安慰万嘉卉。
“……”万嘉卉擦掉眼泪:“那我先去村委会协商了,你们忙完就回去吧。”
李晨阳看着万嘉卉:“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没事,我能处理好。放心。”万嘉卉转身离开。
林蓓蓓望着万嘉卉的背影:“我们的嘉卉太倔强了。”
“对嘉卉来说,她可能觉得亏欠我们太多了。所以对她来说,抵押花田比向林律师借钱,心里更好受一些。”
“她这样做我理解。但这有什么啊,谁让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不就是关键时刻要出手帮忙的嘛!”林蓓蓓深深叹了口气。
万嘉卉走进彩虹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时,赵鸿运还在打电话,处理雪灾后合同违约的事情,村长坐在一边着喝茶。万嘉卉进来,赵鸿运没有起身。万嘉卉平静地看着他,坐在了村长旁边。
见赵鸿运挂了电话,村长笑了笑,眼神示意他应该跟万嘉卉打个招呼。赵鸿运明白村长的意思,他向王嘉卉勉强笑了笑,这个笑很有深意,有得意有嘲讽,就算是给万嘉卉的见面礼,万嘉卉看得明白,她牙根一紧,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村长递了一杯茶给万嘉卉说:“赵董事长知道了你所面临的困难,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
赵鸿运顺杆就往上爬道:“邻里之间,互帮互爱这是传统,公司之间相互竞争这是市场需求。虽然竞争,但我们彩虹公司不玩霸道,走王道。我们在银行有信誉,完全可以贷款,帮你还村民的欠债。你说说你的条件。”
万嘉卉刚要说话,村长摆手暗示她不要说话,自己开口说:“赵董事长,你看能不能这样,你帮万嘉卉从银行贷款,万嘉卉给你银行的双倍利息可以吗?”
赵鸿运摇头。
万嘉卉理解村长的好意,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好的条件。万嘉卉知道赵鸿运已经挖好了坑,她笑了笑说:“我想赵董事长心里,已经有了交易的条件。老韩已经说了个大概,但我还是想亲自听听赵董事长的构想。”
赵鸿运心想他自己是挖坑高手,专治各种不服,玩阴谋需要诡计,而玩阳谋,则需要底气,他有实力跟万嘉卉玩阳谋。但他还是想铺垫一下:“交易条件当然想过,我不玩阴谋,所有的事都摊在桌面上,交易条件产生的背景是,老韩他们来找我说,要去你家闹一闹,把花款要出来。我说要讲道理,邻里之间要和谐。我就顺便跟他们提了一嘴,但也没有说得太具体,提到了你们花田抵押的事,就是希望能跟你共同把这件事解决了。”
村长盯着赵鸿运,心里想,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这个小崽子经商应该是把好手,能说鬼话,比赵太聪明。
第33章 谷底求生(2)
赵鸿运宛如救世主一般,看向万嘉卉,心气高傲得不得了,他继续说道:“至于条件,我想这样,把你家当年欠花卉互助小组成员的花款,全部转到彩虹公司。这样你跟花农之间也就少了纠缠,可以安心创业。剩下的事,就是彩虹公司跟花农来协商了。”
万嘉卉想了一下:“感谢赵董事长想得周到,但你还没有提你的条件呢。”
赵鸿运笑了笑:“条件嘛,把你们公司那块种了荷兰玫瑰的二十亩花田抵押给我。什么时候能还清这次的借款,什么时候再把花田还给你。至于期间的利息,就用这二十亩花田出产的玫瑰相抵。”
万嘉卉摇头:“我们花田种的荷兰玫瑰,虽然遭受了雪灾,但玫瑰种株并没有冻坏。下一茬花期到来,二十亩的花田,收入可想而知,这个利息太高了。”
赵鸿运有些不爽:“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再说你要是早还上这个钱,利息不也少了吗?”
万嘉卉再一次确认:“这是你唯一的提案?条件就不能再更改了吗?”
赵鸿运摇着头,卖人情说:“我也是顶着压力,才答应花农和村长,帮你这一次的。”
村长心里暗暗骂,赵鸿运这个小兔崽子,小算盘打得不是一般得溜,给万嘉卉挖坑让人家跳,他却说他在架桥让人家过河。
万嘉卉快速计算了一下,要想还清这笔二百多万的债务,大概需要这二十亩花田一年的收入……真是不甘心,但还有其他办法吗,不能总向林蓓蓓伸手啊……万嘉卉略作迟疑后,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感谢你。但我有两个附加条件。一是,因为这块花田的荷兰玫瑰,涉及专利使用权的问题,所以花田必须由我们来种植,鲜花由我们销售,你享受收益。二是,一旦我具备偿还能力,可以随时结清花农的欠款,付给你们相应的银行利息后,赎回花田。”
赵鸿运脑子里飞速打着小九九,以他的计算,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万嘉卉能够偿清这笔巨款,不知猴年马月去了,这中间这二十亩花田的收益,能够妥妥落入自己囊中,而且自己不用任何勤做和付出。赵鸿运略作犹豫后,爽快拍板:“没问题。”
赵鸿运拿出早已起草好的合同,放在万嘉卉面前,万嘉卉仔细核对,加上自己提出的条件后,彩虹公司的秘书打出一份正式合同,双方签了字。
赵鸿运陪着村长和万嘉卉走出了公司。老韩他们已经接到赵鸿运消息,早早地等在公司楼下,见他们出来,老韩他们便围了上来。
老韩急切问道:“我们的花款解决了?“
“两家大公司还差你几吊钱了?!”村长骂道,“老韩,今后学着大气点,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为了这点钱,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村长,看你说的。我也是没办法,只要解决了花款问题,猴子就猴子,花果山的猴王,那也不是一般的猴!”老韩自嘲地干笑,欠款解决了,心情也很好,拍起了马屁,“我就知道这事能解决!因为万总和赵总都是一顶一的大好人!”
老韩说完,夸张地向赵鸿运和万嘉卉他们作揖。
村长瞅了老韩一眼后,清了清嗓子说:“为了解决大家灾后生产,万总和赵总商议后,圆满找到了解决方案。万总把他们公司的花田抵押给彩虹公司,由赵总代替万总分批偿还你们的花款。”
花农们在下面叽叽喳喳地低声议论。
老吴笑出了声说:“这样最好了,现在我们急需这笔钱,买种子,买化肥,把花田先种上,不能撂荒对不对?花棚还要投入很多钱,现在都还没有着落呢。”
赵鸿运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彩虹公司因为这次雪灾,也损失严重。但这次我们先替万总给每家偿还三万元,剩下的,在明年年底给大家还清。”
花农纷纷表示同意。
“要没有意见,大家就先上来领花款。”赵鸿运得意地看着这些花农,感觉他这样做,是对花农的恩赐,他很享受这种成就感。
万嘉卉虽然对赵鸿运这样的态度很反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事情已经解决,她在花农的议论声中,默然离开。
夕阳正好,丁勇志和张灏下班,两人穿过如画的村庄。
“灏子,你说老韩他们要钱这事,我怎么觉得还是赵太、赵鸿运、周宝明他们撺掇的?”
张灏鼻子哼了一声:“那还用猜,落井下石的事,赵鸿运他们最擅长了。”
丁勇志猜测说:“这话哪说哪了,赵鸿运非常急的把这事定下来,不就是想取得嘉卉家花田的抵押权嘛!我觉得阴谋在这里。”
丁勇志道:“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他看上了这二十亩荷兰玫瑰。”
张灏摇头:“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你说会不会跟我们讨论的扶持申请有关?”
丁勇志想了想,一拍大腿:“卧槽,我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很高。”
“对吧!要是这样的话,嘉卉现在没有属于明月村的土地,上面给明月村的扶持,他们就得不到,会吃亏的。”张灏担忧道 。
“我估计,万嘉卉也会想到这一点,她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丁勇志想了想,提议说,“要不这样,我们可以拿出家里一部分土地,给他们先用,入股也行,他们租用也行,就算我们帮她做点事。”
两人聊着这件事,不知不觉走进了万嘉卉家。
此时,万嘉卉正在花棚里放着柔和的音乐,静静地盘腿坐在长条木椅上,看着花棚里的花草,努力放空自己。
张灏和丁勇志走了进来。
丁勇志向万嘉卉晃了晃手上的一提熟普,他走到工作台旁,熟练地烧上准备泡茶的水,拿出一饼茶打开,用茶刀顺着茶饼的层状纹路,轻轻地撬下茶叶,放入土陶的茶壶内,待水煮沸,熟悉地沏起了普洱茶。
张灏坐到万嘉卉旁边的木椅上,关切问道:“嘉卉,你把地押给了彩虹公司,赵鸿运他们会信守承诺吗?”
万嘉卉无奈地笑了笑:“放心,有合同,还有村长做见证人。他们也耍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先把这件事扛过去再说。”
丁勇志把泡好的普洱倒到公道杯里,再给嘉卉和灏子满上茶,缓慢地开口说道:“嘉卉,这件事你不能太大意,我觉得赵鸿运他们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把你和云端花卉排挤出明月村。这样彩虹公司就可以独享市里扶持花卉的一些补助,但至于其它方面,他想玩太多猫腻也不太可能。”
万嘉卉喝了一口茶,她还真没有深入地想这些问题,张灏和丁勇志轮番帮她分析之后,她恍然大悟,原来赵鸿运他们这一招完全就是一石三鸟。
首先,在花农那里,笼络了一波人心;其次,作为利息所得,完全能够得到云端花卉二十亩花田一年的收入;第三,就是借此机会,独占了云端花卉的扶持补助。
想明白的万嘉卉点点头,将放在暖炉上已经温热的橘子递给丁勇志和张灏。
万嘉卉笑了笑:“他们可真行,把《孙子兵法》用到种花上,他们得到了也一定是恶之花,”
“先不管他们得到恶之花还是什么花,先看看我们怎样帮你,不要失去补助款,这么大的雪灾,市里一定会给扶持补助的。”丁勇志掰开橘子,吃了一口,“我和灏子商量,我们可以把我们两家的地,给你一块。这样,你同样也有村里的田地,这样的话,市里要给补助款就不会失去。叫赵鸿运的小算计和阴谋不能得逞。”
张灏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有自己村子的地,还便于申请一些扶持和贷款。”
万嘉卉想了想,她摇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是你们应该得的补助,不该我们得。你们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
万嘉卉的拒绝,丁勇志和张灏是预想得到的,两人又搜肠刮肚地想主意,但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三人默默喝着茶,吃着烤橘子,听音乐在花棚中流过。
周末,李晨阳回家,母亲杨教授给好久没有回家的宝贝儿子准备了宵夜,李教授则拉着晨阳询问起了雪灾的事情。
杨教授在一旁听着听着,终于找到了数落儿子的机会,忍不住唠叨了起来:“我就跟你说去留学,去留学!你现在还年轻,创业的事,等你羽翼丰满之后再做也来得及!现在可好,一场雪灾就把你们搞蒙圈了!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说明你们的心智根本就不成熟!对于创业的路上可能出现的困难,估计不足!困难出现了,你们又没有智慧和能力去应对!你说,你们是合格的创业者吗?”
“天灾是无法预料的,我们也正在想办法,积极补救嘛。”李晨阳平静地回答。
杨蕾越加生气:“留学这样的康庄大道,大好前途,你都不要!非得自找罪受!读书读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李晨阳不说话,埋头吃着宵夜。
李教授给李晨阳夹了一块烤罗非鱼说:“杨教授,孩子创业本来就很辛苦,你不说安慰的话,也不要泼凉水啊!”
“李晨阳走到今天,就是你惯的!”杨蕾起身离开饭厅,去了画室。
李教授看了一眼杨教授的背影,低声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样做?”
李晨阳放下筷子,想了想:“现在合同还没有到履行期。这一次,全省的鲜花差不多全军覆没。如果我们能在半月之内找到货源,就来得及赶上春节和情人节的花卉市场……”
听完李晨阳的话,李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地说道:“对,货源很重要!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行?”
李晨阳兴奋地问道:“什么办法?”
李教授一番指点迷津,李晨阳茅塞顿开。
深夜,万嘉卉家的花棚里,丁勇志和张灏已经离开,万嘉卉继续盘腿坐在花棚中。这时的万嘉卉,已将自己从雪灾带来的冲击中,抽离了出来。她知道,此时如果继续陷在负面情绪中,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成为理智的障碍。她试着让自己静了下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花棚里很静,当心静下来的时候,仿佛能够听到枝叶生长,花朵绽放的声音。万嘉卉突然感觉灵光一现,并且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束灵光,抓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思路。
万嘉卉兴奋地拿起了身边的手机,编辑短信:
“想到一个解决方案,不知道是否可行,明天办公室见面聊。”
万嘉卉刚把信息挨个发给大家。
李晨阳的信息也同时出现:
“明早八点到公司,有紧急事情商议。”
两人都没有说具体内容。
林蓓蓓好奇心爆棚:“快说,什么紧急事情?什么解决方案?我要憋出内伤了!”
李晨阳:“天机不可泄露,明天见面再说。”
万嘉卉:“放轻松,明天一定让你知道。”
不管林蓓蓓他们如何追问,李晨阳和万嘉卉都决定保密到底,两人各自在心里默默复盘方案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