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遭……死性不改……

看着老太太和毕家夫人一脸了然的脸色，再看看毕漕涧和自己一样疑惑不解的样子，沈青青心中了然，只怕以前还发生了什么毕漕涧不知道的事情，不然毕夫人也不至于如此说吕姹。毕漕涧心中虽然不解，但看着心爱之人惨白的脸色，心中不忍压过不解，一脚便朝跪在地上的奶娘踹了过去。

“还不快把事情交待清楚！”

毕漕涧心中恼怒，这一脚用了实打实的力气，奶娘自是承受不住重重摔了出去。奶娘知道自己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一脚只怕是最轻的，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惩罚等着自己。

奶娘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慌不迭地爬起来，跪在地上老老实实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今个早上少夫人派人送了雪红果过来，因着当时夫……当时姨娘正在小憩，老奴便随手先放在桌子上，这院中事务繁多，老奴竟是把雪红果忘了。可谁知……可谁知小少爷好奇，竟然伸手抓了一颗塞到嘴里。”

奶娘说到这里，悄悄抬头觑了一眼吕姹的脸色，又赶紧低头继续说。

“少夫人送来的雪红果是没去核的，小少爷一个不小心被这果核给呛住了……”

沈青青听着这满是托词的说法，还真是佩服这奶娘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但是她也不能由着奶娘继续攀扯自己。

“怎么？莫非奶娘说我下毒不成，这次又想说都怪我没给果子去核吧？”

沈青青心中郁闷不已，奶娘为何始终想把这个锅安在自己身上，这到底是吕姹的主意还是奶娘的自作主张？

“奶娘这么费尽心思一定要攀扯上我，莫不是有人特意叮嘱你了什么……”

只说到这里，沈青青就不再言语，果然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了吕姹身上，沈青青定定看着吕姹，她脸上还带着惊怒羞恼的神色，实在是不像作假，莫非吕姹是演戏的高手？

吕姹看着众人的神色，如何不知道大家心中都在怀疑她。若是不把怀疑解除了，只怕毕漕涧日后也会和她有了嫌隙。想到这里，吕姹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前跪下。

“祖母……”

吕姹看着老太太不悦的神色，重新改口。

“老夫人，纵使我之前有千般过错，但是老夫人您知道我的为人，我断断不会如此做的。”

吕姹说完，朝着老太太深深拜下。

“罢了，念着旧情，我已经容你一次，这是第二次。”

吕姹心中长松了一口气，知道老太太这是信了自己。

老太太手中摸索着佛珠，目光看向毕家夫人。

“婷语，依我看，都是奶娘自作主张，同吕姨娘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毕家容不下这样挑拨主子关系的恶奴，寻管家来发卖了吧。”

毕夫人缓了口气，看向跪在地上的吕姹，眼中更是嫌弃。

“一个不知死活的奴婢，主子给你点脸面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连毕府少夫人都敢攀扯污蔑，嬷嬷，去找人牙子，把她给发卖了。”

奶娘听到老太太和毕夫人这么说，更是嚎啕大哭，拉着吕姹的手不肯松开。

“老奴看着少爷成婚后你茶饭不思，老奴只是想着替你出口气……”

“老奴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姑娘……”

“姑娘，老奴不该自作主张，可是老奴都是为你好啊……”

“姑娘，姑娘，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老奴，老奴这么多年是一心为你啊，姑娘，为了你，老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上了啊……姑娘……”

……

奶娘拉着吕姹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不断喊着“姑娘”。

听着奶娘在自己耳边一声声哭喊，吕姹心中也想起这几年和奶娘相依为命的日子。家中亲人不在，只剩下奶娘和自己相依为命，若是奶娘真的不在了，这偌大的毕府就真的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

吕姹本还恼怒奶娘自作主张，但看着从小陪着自己的奶娘哭成这般，心中很是不忍。四年前她无力保住自己的家人，难道现在她连奶娘也保不住吗？只要自己约束奶娘以后别再犯错，只要自己再求一求老夫人，自己兴许就能不留遗憾保下奶娘……

心中打定主意，吕姹正欲开口，就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吕姹，你可想好了，这么多年你能在府里如此舒服，不过是我念着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今天这桩事，靠着以往那些旧情，你已经开口逼了我两遭。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如若现在你开口留下了这个奴才，那以往种种情分皆如云烟，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老太太说完也不再言语，只看着吕姹等她做决定。

吕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泪顺着眼角不停滑落，脸上也浮现出两难的神色。

奶娘见状生怕吕姹真得舍弃自己，赶紧拉着吕姹低声乞求。

“姑娘，姑娘，从前都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姑娘，姑娘，救救奴才吧……”

吕姹看着奶娘，嘴唇无声开合好几下，终于做了决定。

“求老太太留下奶娘。”

说完这几个字，吕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睛无神的直直看向地上。

听到吕姹的决定，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

“你莫要后悔。”

“罢了，婷语，留下奶娘吧。”

“谢老太太饶命，谢老太太饶命。”一旁的奶娘赶紧叩头谢恩。

毕夫人皱眉，正欲开口，老夫人挥挥手打断她。

“婷语，这件事便如此安排吧。但是区区一个奴才敢随意攀扯主子，拉出去打二十个板子。这屋里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各打十个板子。若再发生此事，决不轻饶！”

老太太又看向沈青青。

“另外，因着这事青青受了不少委屈，张嬷嬷，回头把我嫁妆里的那座酒楼给青青吧。”

似是看出沈青青准备开口拒绝，老太太摇摇头。

“莫要开口拒绝，你收下就是。老太太我老了，只希望家和万事兴，不想再看见这些个腌臜事儿。吕姨娘，你心中可清楚？”

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吕姹说的，任谁都能听出这里面敲打的意味，就连毕漕涧都没有出面反驳。

吕姹心中酸涩，苦笑应是。此时她心中无比清楚，今日选择留下奶娘，以后自己就真的只是这府里的姨娘，以往旧情已被她消耗殆尽，老太太再也不会给她半点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