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魔神吗？”

苍叶口中疑惑地询问着，但这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与眼光，在内心里他早已经认出了那个飞跃而过的雷鸟并非是魔神，而是一种比较强大的...魔物亦或是其他什么生物。

其本质与仙人似乎并不一样，身上的力量也并不全是修炼而来的，更多的应该是来自血脉。

而那呼啸的雷霆之声与其身旁裹挟着的雷元素力也证明着这一点。

而且......

苍叶看了看那雷鸟的身影后方，也就是其前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追兵。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完胜仙人，毕竟苍叶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仙人们是不太可能在日常行动的时候运用元素力来包裹自身，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消耗。

就算真要用也是稍微用一下，大多也是和之前老鹿以及留云那样在人前显圣时所消耗的力量差不多。

至少不会如这只雷鸟那般扇翅间都是雷鸣呼啸。

“不，那雷鸟并非是魔神。”巴尔开口解释了一下，“那是一位来自群岛深处的存在...我只见过他几面罢了，前段时日，约莫是近百年前吧对方突然离开了岛屿深处朝着深海进发，如今倒是归来了。”

近百来年？

苍叶思考着这个时间节点，面露思索与好奇，道：“他是有恶意的存在吗？”

“恶意？”巴尔失笑道：“于我等地位与身份，恶意与否无关紧要，毕竟我等实力便代表一切，恶意与否的判断不过是搭不搭理或帮不帮助那些弱于我等的存在罢了。”

“于我来说，最初之时，我庇护此地仅仅只是因为此地为我诞生之所、养育之地，但后来，此地种族自发供奉于我、日夜祈祷索图也不过顺风顺水，而这本就是我之初心，所以，我便成为他们心中的‘雷电将军’，庇护、领导他们生活、前行。”

“这不过是我一家之言，但归根结底，那最初的想法也不过是乐趣使然，想必那雷鸟也是如此。”

“一念善恶，连此地各族都无法摆脱的念想，我等又何尝不是呢。”

巴尔说罢，远方的雷鸟也已经消失在群岛之中。

对于这一只雷鸟，巴尔其实是有不少好奇心的，毕竟对方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二个见过数面的生物...因为这只雷鸟当年经常在四周闲逛，每每移动都会引起各种异象，一来二去的，他们也算熟悉了——巴尔单方面的熟悉雷鸟。

而另一个见过数面的，则是魔神弗法...但他如今已经陨落了。

巴尔心绪一顿。

对于雷鸟这同样能够使用雷元素的生物，虽然不是魔神，但巴尔也十分想要去接触一下，但雷鸟速度太快了，而且出没事件与范围都不固定，想要寻找对方难上加难，唯一知晓的便是对方对人类以及各种弱小的生物并没有任何想法，无论善恶都没有，要是类比的话，就像是看着一群会动的小虫子。

“不说这些了。”

巴尔摇摇头，直接揭过了话题。

她回忆着刚刚苍叶的回答，随后侧过头，看着岛屿背部的高耸山峰。

“你确定要那座山的山顶是吗？”

“对......”苍叶从巴尔的态度中看到了一瞬的犹豫，“是有什么难处吗？”

巴尔善意地摇摇头，解释道：“并无，只不过那处是我原本准备建立神社之地，如今看来，倒是要稍微换个地方了。”

“神社？”苍叶闻言了然道：“不不不，您依旧可以在那处建立神社，毕竟这是您原本的想法，我只是...我个人喜静，那山峰清静悠然、能俯瞰整座岛屿，所以我才想居住在那，可若是打扰神社建设却是万万不可的。”

谁知，巴尔却含笑拒绝道：“你多虑了，那只是初步规划，如今细细想来倒才发现此事有些偏颇。”

她望向那片山峰之上，目光从山顶一路下移山脚处，随后像是解释给苍叶听一般呢喃自语。

“你看，此山峰陡峭不以，又未修筑道路，山中虫蛇众多，在无数雨水冲刷下结构也略有不稳，寻常人想上山却是难之又难，甚至一个失足便有可能摔下山崖导致殒命......”

“此一事已违背我本意。”

“毕竟我所需要建设的是一个人人都能去往的神社而非是登天之路，如今看来，那神庙不如放在山脚之下更为妥当。”

苍叶顺着巴尔的目光，看向了那座山峰脚下，相比于陡峭的山崖，山脚下确实是一片美景。

巴尔这边也是再三打量后面露满意之色。

“溪流平地草丛树林一旁还有壮丽的瀑布之景——倒是一处不错的选址。”

可一想到自己不久前选择山顶的失误，她的表情就逐渐平静下来。

“不过之后还是要仔细去探一探，确认是否还有纰漏才行。”

巴尔就这么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苍叶并未制止，也没有提醒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67章 神社＆冬

因为他发现巴尔此刻很放松，那与她妹妹差不多的脸已经在不自觉间带上了一抹真挚的笑容，可见其过往似乎一直都在注重自身的态度与话语的表达方式。

两人就这么聊着神社的选址，一来二去之间便找到了不少问题，诸如山体滑坡的风险、魔物的骚扰、野兽的袭击等。

巴尔也乐见其成，甚至主动迎合，毕竟如今难得有一个人能够无视她“雷电将军”的身份，敢于指出她的错误与漏洞并提出修改建议，这弥足珍贵，也让她那颗因战胜了魔神弗法而激动的心渐渐平复。

她是魔神，但并非神人。

这次交谈比见到“卡利亚之主”那自远古便已经存在了的神明更让印象深刻。

遭遇“卡利亚之主”让她意识到自身实力在其眼中弱小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而与眼前这位卡利亚之民，苍叶交谈则是让她意识到自己那弥足珍贵甚至为此骄傲的知识与智慧也有所欠缺。

哪怕生而便是一位魔神，她也依旧不足。

甚至“魔神”这一身份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的枷锁，让她所思所想都开始站在自身这位“魔神”的角度上，以至于忽略了可能性。

好在现在有人能指出这一点。

巴尔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苍叶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谢意。

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一直忽略这一切，导致自身将“站在魔神角度”上思考这件事当做下意识的思考习惯会如何。

这不是她所期望的。

“说起来，此处为何要建立神社呢？”

苍叶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询问这个问题，他对此有多种想法，但还是想要从巴尔也就是雷电将军口中得知对方的想法与其中思量。

这段时间的交谈也让巴尔并未保留。

她低头沉吟片刻，思考了一下自身应该如何回应后才缓缓开口。

“我乃‘雷电将军’是此地民众的庇护者，也是他们心中的‘定心丸’，我之存在会庇佑他们，但也会限制他们，而这个有‘雷电将军’的存在的村子在将来必然会变得局限许多。”

“我想你已经了解过了此地有关于那些‘贵族’的问题了吧...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件的缩影，我曾在战局中抽出心力处理过这起事件，但——他们是我‘雷电将军’的臣民，这让我对他们多出了一丝宽恕之意，也让他们或多或少的存在逾越的想法。”

“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因我的纵容与庇护而冒芽，哪怕我当初成功解决掉这种事，但很快的，只不过数年间这件事就会再次上演。”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但我的想法却不再如当年那般，后来，战局越发严峻，我也开始收回注意力，因为此地无论如何喧闹，都不会做的太过分。”

“而此次关于‘贵族’的肃清，也是我暗中引导的，这是我多次解决此事的经验，毕竟，若我自身去前往处理，会造成许许多多的影响。”

“如此一来‘贵族’或许会短暂消失，但另一个不知道什么的‘职位’又会冒出。”

“而如今战争结束，我也开始思考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神社就是我的一种答案，而这其中也有你关于‘亲卫’的那段话语的帮助。”

“但更重要的，还是臣民们的发展。”

“他们如今并未发展多少，依旧有些蛮荒落后，与我记忆中未曾见过的场景相去甚远，所以我觉得需要为他们制订一个信念、一个愿望、还有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侍神者。”

“搭建神社者将成为第一批侍神者，他们将居于神社，亲近自然，传达神谕，也将拥有相应的权利以及面见我的特权，毕竟自此之后，我将不再随意出现于人前。”

“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探究并磨练自身，或是武艺或是你曾说的人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而对外，我则会宣称这是他们的侍神之力。”

“但如你所见，他们得到的将是通过自我努力后发掘的力量，并非是我赐予的，也并不一定真的能够发掘出来。”

“而我所做的不过是给一个地盘、一个动力以及一个渺茫的可能性罢了。”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骗局。”

巴尔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阐述出来，也令一旁的苍叶有了新的想法。

至于那些人是否能够发掘出自身潜力这一点......

不管别人怎么想，但苍叶自身是相信的，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这些人是由法涅斯创造的，或者说，如今这个绚烂的世界大多数事物都是源自法涅斯的幻想与梦境，只是其有力量将其创造到世界上罢了。

作为“原初之人”，法涅斯的造物不可能如此平庸。

或许大多数人都不会发掘出自身力量，但总会有那么一些幸运儿的。

就像是仙人。

连这些兽类都已经通过未知的修炼方式得到了力量，为何其他生灵就不行呢？

像是在卡利亚岛屿上的那头鹿王，在苍叶的允许之下对方常年进出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如今已经学会了魔法，成为了其中佼佼者。

又比如此地的妖族体内拥有的妖力，再继续开发也未尝不可。

何况此地还有许多会说话的狸猫——这放在外面都是稀有物种的。

如此多种族都行，人族与其他种族自然也可以做到。

就这样，两人一同商讨着各色事宜，直到天色将暗巴尔才将苍叶放走。

……

两月有余，冬季已至，大雪纷飞。

在如此长的时间之中，苍叶也彻底融入了这座岛屿成为了其中的一员，那来自“英雄”的称号也被他彻底戴在了脑袋上。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过往无数年的岁月让他脑子里存在着不少知识，随便拿出一些便足以让此地居民们面露惊色。

如今，村庄都在众人的合力建设下重新恢复，所有种族全都和睦相处在了一起，哪怕是最令人感到不安的鬼族如今走在街道上也是充满了自信，连带着那些与御舆哲人待在一块的鬼族也变得开朗了一些，甚至让人们发现，这类型的鬼族似乎更为腼腆懂事，只是自身对环境与他人态度过于敏感从而用那糟糕的态度与说话方式保护自己。

而现在，神社也建成了，亦如巴尔所言，最开始参与建设之人都加入了神社之中身为了侍神者。

但他们至今都没有发掘出自身潜力，倒是因为自身身份变得坦然淡雅了许多，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如今满是沉稳与端庄，倒是让其他人一阵羡慕。

而在今日，苍叶那位于高山之巅的新家也彻底建好。

至于为什么用了这般久...主要还是这房屋是由“雷电将军”亲手打造的，期间还询问过苍叶有何需求。

苍叶甚至在这两月间多次发现这两位魔神在外搜寻什么。

如今，是他验收房子的日子了。

但现在问题来了。

苍叶仰头望着那高到令人有些窒息的山峰。

他一个明面上只能使用水元素力和一些比较弱小的魔法的、普通的卡利亚探险家兼法师...要徒步上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