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刃心算是见识到了这样的东西。

天正元年，冬至。

秋季的战场也不知道为什么，刃心总是会联想到他在三国的第一战，那时他和吕玲绮也是兵分两路，那一战是为了打下河北，这一战是为了拿下西国，只不过当时的凶险比之现在，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且当时刃心抱着必死的觉悟作战，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手都浑然不怕，现在则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无论怎么样也都要赢。也许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刃心在和直江爱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像和高顺在一起时的那种同心协力，生死与共的感觉。这两者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但其实刃心想说的是，这个女人也许没有表面上看去上的那么冰冷，这不止是对上杉，好像现在对刃心也是一样的，她现在真的将刃心当做自己人了吧。

至少她有了一些下属应该有的样子。

“来自毛利的信件？”

军帐中，烛火下刃心扫了一眼，桌上的书信道，这时再看直江爱，她在刃心面前的傲气似乎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或者应该说冰冷，现在的她在刃心面前，就如同在上杉谦信面前是一样的。直江爱这时淡道：“看样子和毛利本家有关系。”

刃心当然是欣然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这会令两人接下来的合作无比愉快。刃心同时沉吟道：“毛利元就？”

刃心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特殊信件，直江爱则会心笑道：“是的。”

刃心拿起书信，一边也站起身起来：“爱将军觉得，这位战国的第一智将，这个时候来信，会是什么目的呢？”

书信来了直接打开就行了，可刃心还非要猜，立时直江爱也不解道：“是要猜吗？”

刃心这个时候似乎别有兴致，直江爱亦清楚的知道，刃心这个时候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刃心这时已经来到了直江爱身后的烛火旁边，刃心笑道：“爱将军但说无妨。”

直江爱当然没有打扰刃心兴致的意思，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到了现在，朝仓和上杉若没有秘密，那么刃心和直江爱也没有，这个女人的全部就是属于上杉家的。

“西国攻略战历经数月，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毛利半国领土，毛利本家方面在这个时候来信，只可能有一个目的。”

直江爱的目光从来没有在那份书信上，到了这种时候，她不需要看，对于毛利元就的心思也是了然于胸，直江爱这时冷笑道：“那就是邀请我们进行一次大的会战，一战决出胜负。”

“哦？”

刃心亦闻言笑道，同时他点着头对直江爱道：“爱将军如此肯定，那这份书信，我还需要打开吗？”

刃心示意着手中的那份书信，直江爱闻言则又是一惊，她这时再度看到那个男人，这才惊觉他的想法以及大胆，没有打算拆开信封看的人，是刃心吧。

作为本次战役的发起者，刃心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还是现在觉得拆开这信封都是浪费时间？

直江爱这一次一时并没有回答，她的面上表露粗一些愕然，刃心则接着笑问道：“哼哼……或者说，爱将军认为我们需要答应吗？”

现在的战况是，刃心这边占有着绝对的优势，无论这位“战国第一智将”怎么样，刃心知道只要他的手上有吕玲绮，那么他这一战便不可能输，但即使是这样，怎么赢，同样是一个问题。到底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还是现在就同意毛利的要求，来一次大决战，用干脆的手段，直接了当的将毛利通过这一战彻底干掉。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显然直江爱也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很困难，她也逐渐猜到了刃心的意思。

直江爱面上的笑显得有些不自然：“这个也是猜？”

“不，我想，我只是想试试，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刃心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令直江爱的心中也是不由心跳有些加速，即使她也开始不断提醒自己，时刻保持头脑的理智清醒。

但从刃心的角度，他还从来没有将那位毛利元就视为敌人。怎么说，在山阳道征战的人是吕玲绮，在山**征战的人是直江爱和上杉一干家臣，因此有直江爱作为强援的情况下，在此期间，刃心实际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便可想而知。既如此，刃心更加没有理由和毛利元就结下什么恩怨。

刃心到底是在帮上杉打，所以上杉出力刃心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上杉是大家族，相对于兵源来说，还不是那么缺少武将，刃心的朝仓却不是这样，正如同刃心需要真田一样，他同样需要上杉，事实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刃心不用考虑他这边推进的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个朝仓上杉联盟现在都已经行动起来，刃心也不过是随波逐流，且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随波逐流，吕玲绮打吕玲绮的，直江爱打直江爱的，他不懂的事情，就不插手让两人尽情发挥，这才是最正确的行为。

至于这一刻让直江爱做选择，同样可以间接说明刃心对直江爱的信任，也算是为了封住这个女人的嘴，这个女人很聪明吧，为此刃心也不得稍微在这个女人身上动一些心思。

“哼哼……”

直江爱听到刃心这么说，很快不由冷笑，她接下来的话语亦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我们需要答应。”

直江爱说完，又是下意识的目光停留在那份书信上道：“我需要解释一下原因吗？”

与其说是不放心，不如说直江爱也很惊讶于她刚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哪怕那是正确的。

可接下来刃心给予她的回应却又是那么不可思议：“当然需要，我很乐意听到爱将军的见解，以及我们是如何想到一起的，这是一个会令人很感兴趣的话题。”

刃心一边说着却在直江爱于惊讶中略微张开嘴的同时，将那份书信直接在烛火当中点燃。这是一份绝密的书信，里面的内容包含刃心今天和直江爱所说的话，都是秘密，刃心并不希望其他人轻易知道。

书信在火焰中燃烧殆尽，刃心的目光却不在书信上：“但这个话题，我更加希望留到晚上的时候谈论。”

刃心说完便已经头也不回走出了营帐，此时营帐外面正有鹅毛般的大雪纷飞，看到这一幕直江爱一个人也是久久自语道：“有那么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