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你......还好吗？”

楚凌霄敏锐地察觉到他执剑的那只手，由于过度使用而不停地颤抖，满是关切地问道。

顾清泽轻轻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还好啊，喝点恢复药剂就能恢复，反正储物袋里的恢复药剂数量还挺多的，这点不需要担心。”

楚凌霄闻言，似乎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那灿金色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像是妥协一般，他用自己的手温柔地包裹住清泽的手，细致地为他的手和手腕做起按摩。

“清泽，你是知晓的，我拥有的特殊能力，是能够获取你的情绪以及当下的状态。”

“......所以，在我明知道的情况下，我依旧开口询问，就是期望能从你这里听到最为真实的回答，而非清泽你的逞强之语。”

顾清泽垂眸片刻，复又抬起，并未顺着他的话语继续说下去，而是反问道：“那凌霄呢？凌霄你还好吗？”

楚凌霄一时语塞：“我.....我.....”

顾清泽仿佛早就料到了结果，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看吧，凌霄也无法做到毫无保留地展现自身脆弱的一面，哪怕是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也是不行的，所以，我们俩算是半斤八两吧。”

楚凌霄按摩他手腕的力度骤然加大了许多，顾清泽佯装“痛呼”，控诉道：“凌霄这是说不过我了，就‘公报私仇’是不是？”

“什么叫‘公报私仇’？按摩就需要力度大一些，轻轻柔柔的怎么能起效果？清泽你不要空口无凭，平白无故冤枉好人。”

楚凌霄说着，再度加大了些许力度，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还有一点，我并不是说不过清泽，觉得理亏才如此的。”

“刚才面对清泽的发问，我只是稍有犹豫，可不像清泽，直接就对我讲些所谓‘善意的谎言’，全然不将真实情况告知于我。”

“要论理亏，明明应该是清泽理亏才对。”

顾清泽耸了耸肩，不再与凌霄争论，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无奈地叹息道：

“好吧，确实是我理亏，可就算我告诉凌霄了，那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情药剂解决不了，凌霄也解决不了，只有长久的休息可以。”

“凌霄，你和我，现在都需要一场长久的休息，才能抵消当下的疲惫，这一点是饮用再多的恢复药剂都恢复不了的。”

楚凌霄并未否认，或者准确来说，他也觉得清泽说的很有道理，他确实需要长久的休息。

他持续地将丹田内的灵力积聚一处，再消耗殆尽，接着使用恢复药剂，令丹田内的灵力瞬间盈满，再消耗一空......如此循环往复，他的丹田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丹田似乎由于难以承受这种强烈的冲击，每次饮用恢复药剂恢复灵力时，丹田都疼痛难忍，仿若即将破碎一般。

楚凌霄伸展双腿，让自己坐着的姿势更为舒服一些，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清泽，你说，我是不是错误地预判了那幕后之人的心思，他或许并不会保障我们的性命。”

“也许.....那幕后之人仅仅负责将我们引至此处，便在他的计划之中毫无利用价值.....我们将要在此处自生自灭。”

顾清泽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怔，难道...凌霄并不知晓自己身为“气运之子”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觉得在这里能出事了。

他原本以为凌霄对此是知道的....毕竟，凌霄血脉觉醒，获得了那种能力，而且在血脉未觉醒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的特殊性。

而血脉觉醒、能力获得之后，凌霄与他的对话更是问答自如，丝毫不见破绽。

所以...是天道有意遮盖了与“气运之子”相关的部分，还刻意改变了部分凌霄的思维，让他不去往这方面想？

不然以凌霄的能力，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顾清泽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要讲这种丧气的话了，我们定然会没事的，或许....过程会稍显曲折，会有些痛苦，但结局必定是好的。”

楚凌霄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之中的笃定，那绝非是在安慰自己，而是一种源自心底的莫名自信。

顾清泽接着说道：“再者说了，有我在呢，只要有我在，即便我遭遇不测，也定不会让凌霄出事的。”

楚凌霄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我们都要安然无事，如果有一日你不在了，我亦不会独自活.....唔？”

他说着说着，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无法继续言语。

顾清泽凑近他，神情认真无比地说道：“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便我不在了，你也务必要活下去，为你自己而活。”

楚凌霄听闻，愈发不赞同了，然而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顾清泽见他挣扎得愈发剧烈，仿若安抚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们家凌霄如此之好，我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凌霄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奋力挣扎。

顾清泽见他像是被安抚住了，缓缓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又轻柔地为他顺了顺毛。

“凌霄，凌凌，霄霄？我只是作出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假设，你别不理我嘛。”

见他不理自己，顾清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就算是不可能，那也不行！”

楚凌霄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

“往后不要再用这种交代后事的语气，这样既不吉利，而且...我也不喜欢。”

“我错了，我真错了，凌霄不要生气嘛。”顾清泽的语气愈发低落。

楚凌霄叹了口气，像是竭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接着说道：

“清泽.....我并非无法接受死亡，相反，我并不惧怕这些，我真正难以接受的是......我孤身一人存活于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脆弱至极，犹如一只被无情抛弃的小狗一般，周身散发着无助。

顾清泽心底的愧疚愈发深了，他一直反复提及，只是期望凌霄能够更好地活下去，而不是离开他就不行了。

凌霄将他看得太过重要了.....这是他很早之前便察觉到的。

这样并不是不好，他也很是欢喜自己能在凌霄心中占据如此深厚的分量，但...凌霄的生活不应该仅仅围绕着他一个人转。

所以.....他总是被迫想要凌霄接纳更多的新鲜事物，找到更多的人生的意义，仔细想想，打着为凌霄好的旗号，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于凌霄身上，他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

他又怎么知道这样一定是好的，是正确的呢？或许凌霄根本不需要这些呢....

顾清泽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道：“凌霄，我错了，这次比刚才更为真心了，我是真的知晓错了，往后......我再也不会讲这些令凌霄不快的话语了。”

楚凌霄回抱住他，将头深埋在他的怀里：“清泽，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也不需要用这种态度，我知道，清泽是在为我考虑，只是我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不过......清泽往后可千万不要再讲这些诅咒自己的话语了，倘若再讲，那我会比此刻生气至少一倍，届时可就没这么容易哄好了。”

顾清泽拥抱着他的手臂愈发收紧：“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