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向冰菱师兄交代？他还等着‘三生花’以此来挽救自己的爱人呢。”

楚凌霄倒是显得格外冷静：“‘三生花’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并不清楚，但守棺者放弃‘三生花’的缘由我是知晓的。”

“什么原因？”顾清泽的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依照凌霄话中的意思，守棺者放弃‘三生花’并非因为他尝试过，发现无用，而是另有其他缘由。

“因为....”楚凌霄突然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那片清幽的竹林，“‘三生花’无法对‘月儿’使用。”

“不能？为何不能？”顾清泽满心不解。

“因为‘三生花’是最为纯粹，最为极致的爱意，凝聚而成的花朵，这是我从守棺者的记忆当中探寻到的，有关‘三生花’的更多信息。”

楚凌霄缓缓地接着往下说道：“而那些爱意，是来源于‘月儿’，所以‘月儿’手中才会出现‘三生花’。”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手中的‘三生花’是守棺者获取，放置在她手中的呢。”

“那既然如此，不更应该去尝试吗？三生花因‘月儿’而诞生，守棺者不更应该执着于它，认为它能够为‘月儿’带来一线生机吗？”顾清泽愈发困惑。

楚凌霄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这样，才无法使用，‘三生花’无法对‘月儿’，也就是因她而诞生的人使用。”

顾清泽突然感觉有一丝命运弄人的意味蕴含其中，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

“所以，守棺者那时的笑容才如此复杂，因为既证明了月儿对他无私，纯粹，极致的爱意，但却也因此，丧失了唤回月儿的希望。”

“嗯。”楚凌霄的表情也流露出一丝伤感，“得到希望又失去的感受，太......绝望了，所以我才期望让他能够释怀一些。”

顾清泽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冲他甜甜地笑了笑：“所以......凌霄这是承认，你制造这个幻境，也是为了守棺者和月儿了吗？”

楚凌霄意识到自己在感慨之时，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

“明明就有。”

“没有。”

“就有。”

“真没有。”

“就是有！”

“就是没有！”

....................

楚凌霄反驳着反驳着，渐渐地，那神情似乎有些羞恼成怒，仿佛在与清泽的言辞交锋中渐落下风。

他奋力挣脱开了清泽那温暖的怀抱，朝着他身上泼水。

顾清泽自然也不甘示弱，即刻扬起手臂，同样也泼起水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一片水汽氤氲中玩起了“泼水游戏”，不多时便泼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连那如墨的发丝都未能逃脱，全都被水浸润。

“挺好的，就当是洗头了。”顾清泽自我慰藉道。

楚凌霄有些不满地瞪大了那双灿金色的眼睛，说道：“可恶的清泽，这下可好，等会儿我这头发干了，肯定全都是药味。”

顾清泽大声喊冤，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凌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先开的头吧？况且我现在这头发的狼狈模样可不比你的好上半分。”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说了那种话语，搞得我.....”

楚凌霄话说到一半，便抿紧了嘴唇，不再继续，只是气呼呼地离他远了一些，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有点可爱。

顾清泽缓缓移步到他跟前，趁着他没有反应过来，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发丝，果真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凌霄.....”

他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将他重新揽入怀中，语气轻柔的询问着他：

“我知道凌霄那么善解人意，是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与我这等人置气的，所以....凌霄生气是有其他原因，对吗？”

“难不成...凌霄是在害羞？因为被我戳穿了心底的真实想法？”

“清泽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才不是呢......”

楚凌霄下意识地反驳，而后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我只是不愿被他人随意定义罢了。就好比，倘若在旁人的印象中，我是个好人，那必然会为我招来诸多麻烦和不必要的琐事，我是不愿如此的。”

顾清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理解，却未再多言一句。

楚凌霄抬起头，望向他，眼神中满是认真，“那清泽呢？”

“什么？”顾清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就是.....清泽希望其他人对你的印象都是好的吗？哪怕会因此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些麻烦事。”

顾清泽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回答道：

“思想确实有所转变.....之前我也是渴望期待如此，毕竟人们总是渴盼能获得良好的评价，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可...我也不例外。”

顾清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了凌霄，对他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与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没什么两样。”

“但如今似乎变了.....我更期望能随心做事，而非被道德所束缚，被迫去做某些事。”

他又稍稍停顿了一下：“...凌霄，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之前没能明白的事情。”

“什么事情？”楚凌霄看向他，问道。

“为什么锦年弟弟不喜欢，也不想要自己有良好的名声，被大家认定为好妖这件事。”

“...在我前往花楼之前，他还特意跑来叮嘱于我，让我尽量抹黑他的名声，最好能让其他妖认为他欺男霸女.....我猜测，大概他的想法与你相差无几吧。”

楚凌霄轻轻点头：“也许是吧。”

“所以....清泽你明白了吗？我为何不希望你称呼我为‘好人’，也不希望你被其他人当作‘好人’.....因为在修仙界是不需要‘好人’的。”

“或者准确来说....这个世界是不需要‘好人’的，因为一旦被认定为‘好人’，那么就会被其他人觉得你好欺负，除非你实力强劲，但同样，也会因为‘好人’，揽下很多麻烦事。”

“所以...‘好人’总体来说，弊大于利，清泽你可以做好事，但不能让其他人觉得你是‘好人’。”

顾清泽听了凌霄这一番话，陷入了许久的沉思：“凌霄，你说得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楚凌霄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缓缓将他拥入怀中：“不着急，我们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改变便好，无需一下子彻底扭转你的观念。”

顾清泽摇了摇头：“不用如此，我知道凌霄这是为我好，对于好的观念，我向来接纳得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