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尊祖有个特别的身份，林丹汗的妹夫、贵英恰的连襟、林威的兄弟。

所以他到西边作战是假，更多的是配合别人耍耍。

泰松公主从辽东跟着李尊祖到东江，除了‘尊贵’的公主身份，没什么实际地位，他们正月成婚，腊月给李尊祖生了个儿子。

李尊祖的原配林威也认识，人家儿子都三岁了，泰松过年时候被直接送回京城，突然成了妾室。

不过她早忘记自己公主的身份，林丹汗这一乱折腾，又被林威想起来，你儿子跟李尊祖的爵位无缘，去说服贵英恰或其他酋长投降，只要超过一万人，就给一个伯爵。

至于一去不回的可能，随便你，李尊祖也想与林丹汗切割一下。

晚上中军在沼泽边庆功大宴的时候，才有一千京卫护送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和泰松公主赶过来。

泰宁侯陈良弼到中军大帐后，环视一圈坐下揉腰哼哼，“武英大将军厉害啊，老夫本来在宣府外围，结果两天被京卫带着绕了五百里，日夜行军，再来一次要去往极乐了。”

秦良玉没有跟他客气，这老头活得太明白，若不是林威，别人早把他削了，只是颇为感慨的拍拍与秦祚明叙旧的秦翼明，

“翼明辛苦了，稀里糊涂让你遭了一罪。”

秦翼明一身铠甲，郑重向秦良玉行礼，“姑姑言重了，侄儿已是最好的结局，怨不得人。”

秦良玉能说什么呢，准备谈正事吧，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正事。

李尊祖与泰松说了两句话，亲卫把一脸傲气的兀良哈大公主推进门。

“秦良玉，不用白费功夫，如今大蒙古国聚兵，战神苏鲁锭号召万里草原，就算我们败了一阵，林威也挡不住我们的进攻，你们这些人是明国的全部骑军，大汗可以慢慢作战，直到你们没有还手之力，明国三千里边墙到处可以劫掠，日子长着呢。”

“大公主客气了，老身不是让你投降，也不是羞辱你，是你的家人来了，老身送你回家。”

兀良哈大公主一愣，“谁…谁冒进？”

秦良玉朝亲卫点点头，从后帐出来一个汉服女子，泰松双眼含雾，兀良哈却大叫，“妹妹，明军卑鄙，我们是黄金家族的子孙，要站着死。”

他这一叫把泰松给搞不会了，什么死不死的，林威根本不在乎。

陈良弼哈哈一笑，“大公主，鄙人泰宁侯，这位秦翼明秦副将，是武英大将军的内侄，摄政公的舅哥，我们两个与宁远侯的妾室泰松公主，忝为摄政公使节。”

兀良哈左右看看三人，“谈判？可笑！”

陈良弼摇摇头，“一点不可笑，为了表示诚意，大公主明日和泰松公主皆可返回察哈尔驻地，我们只有两个人，就是老夫和秦副将，没有第三人作为信使，也没有护卫，求见固始汗、林丹汗、顺义王三位大汗。”

“他们是可汗，不是大汗，哥哥才是草原唯一的大汗。”

准备接茬的陈良弼尴尬抖抖手臂，你这反驳点还很特别，“看来大公主相信了我们的诚意，两位公主可自便，明日我们一起南下。”

两人一走，秦良玉才疑惑问泰宁侯，“侯爷和翼明两人做信使？”

陈良弼点点头，“摄政公就没想谈判，完全是让老夫摸摸情况瞎玩。”

“瞎玩？”

“是啊，瞎玩，老夫从哈喇河套绕出来的时候，摄政公给了一封手书，上面只有一句话，打归打，杀归杀，该笑还得笑，就这十一个字。”

众人把这话琢磨了一遍，齐齐看向李尊祖，后者摇摇手，“别看我，我的军令不是这样子，摄政公说随意发挥就行，目的是逼着他们回去。”

众人目光又看向关大河，老头捏捏眉心，“老夫大概猜到一点意思，泰宁侯更清楚，否则小六…否则摄政公不会这么写。”

陈良弼哈哈一笑，“这是军令，为何要猜，送信的是秦副将，军令在他肚子里面。”

众人闹了个大红脸，秦翼明环视一圈，负手淡淡说道，“这是国战，是国事，是奠定天下格局的战争，打打杀杀是表面功夫，必须让黄金家族彻底失去草原的威望，达不到这个目的，把这二十万人杀了也没用。

他们因为灭族危机才团结起来，那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最好让他们从内部开始崩裂，随便泰宁侯怎么溜嘴，成则大功，不成则…做个留名的英雄，最多五天时间，届时大明将从大同西侧杀虎口方向优先攻击河套，把六百里草原作为最后的墓地，这片土地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他这是复述林威的话，说给陈良弼听的，但众人齐齐躬身，“末将遵令。”

但秦良玉接着问道，“从大同西侧杀虎口方向优先攻击河套是什么意思？”

咳~

搭话的是李尊祖，“这事我知道，大将军您在北面出现的时机太好，满桂本来是摄政公第一战的骑军，结果…无所事事，摄政公干脆令他西去，没有具体作战任务，只有时间限制，按各部准备时间，他将会奔袭河套，届时草原相遇，本侯可以节制，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摄政放弃了在宣府和密云北大山消灭联军的计划？”

泰宁侯又接过话茬，“摄政公从来没想杀他们，政治目的优先，军事手段为辅，北境草原实在太大了，五千里草原加起来不过百万人，将来都是大明子民，杀他们作甚，只要他们忠心大明即可。”

秦良玉想了想道，“泰宁侯若能实现如此战略目的，老身代将士们给您行礼。”

“石柱侯言重了，不管我和秦副将在前面扯淡说什么，最终还是得您和宁远侯配合，咱们不会通信，希望您能猜到他们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先遇到的是固始汗还是林丹汗，总之一张嘴，且只有五天时间。”

秦良玉两眼一亮，“打归打，杀归杀，该笑还得笑。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