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城自作聪明，想着借着帝都的党派之争，拉高自己的身价，从而在不付出一点代价就让公孙明放了自己的儿子。

但这可能吗，帝都的局势比南境复杂得多，尤其是国会的那群议员，哪个不是人老成精，尤其是能成为国会议长的公孙明，怎么可能中了黄金城这种低级套路。

你他妈儿子都在人家手上了，人家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放，再把事情闹大，接着再找对方合作拖你几天，你能不着急吗？

于是他演了半天的戏，人家赵金文和公孙明却早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下棋，心照不宣的决定先把这根墙头草给除掉再说。

可怜的黄金城还以为自己棋高一着，但事实上跟这两人相比，他就跟新手村出来的菜鸟一样，这一大一小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他怎么可能斗得过。

“哦，是黄将军啊？”公孙明像是一头老狐狸眯起眼睛道：“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黄金城心里暗骂这头老狐狸就他妈会装蒜，但嘴上还是说道：“老爷子，你这事干得不地道吧，我都到帝都了，你还非要把我跟我儿子往绝路上逼吗？”

“欸……黄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公孙明是一流的太极好手，语气无辜道：“老夫怎么听不懂啊？”

黄金城压住内心的不满，硬着头皮道：“老爷子，你就别装了，我能打这个电话就已经做好了被你宰一刀的打算了，咱们说点实在的行不行，你怎么样才愿意放了我儿子，不再追究这件事。”

公孙明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哦哦，你说的是黄天泽的事啊，这事老夫也有耳闻，不过老夫现在不怎么管事了，都全权交给小陆处理了，要是对案子有啥不明白的话，你直接打电话问她吧，你要是没她电话，老夫可以给你。”

“老爷子！”

黄金城被搞得心态有点崩，他心烦意乱道：“别跟我和稀泥了行吗，我人就在帝都，你想怎么谈，现在就可以谈！”

公孙明依旧是一副慢悠悠的态度：“谈？黄将军要谈什么啊？老夫可是发自内心相信令公子是无辜的啊，所以按照正常手续查下去不就行了，只要他是清白的，那早晚会放人，黄将军也不用那么着急。”

黄金城：“……”

他儿子是不是清白的他能不清楚吗？

你公孙明心里能不清楚吗？

净他妈的扯这些没用的，非得逼自己主动提出条件是吧！

“还有事吗？”公孙明打了一个哈欠道：“没有的话，老夫困了，先去休息了。”

黄金城见公孙明要挂掉电话，终于还是认命道：“行行行，我认栽了，我玩不过您行了吧，我让出五分之一的兵权，外加一个梅城和江中留给您布局，这总可以了吧？”

公孙明眼睛一亮道：“你要是聊这个的话，那老夫可就不困了，不过这个价码你要是来帝都第一天就找老夫的话，老夫就答应你了，可你不讲规矩在先，现在可就是不一样的价钱了。”

黄金城：“……”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沉默了，因为他发现对方有点狮子大开口的趋势，而且这情况还是他妈他自己造成的，所以现在的黄金城心里就只剩下憋屈了。

“这样吧，一口价。”

公孙明呵呵一笑：“五分之二的兵权，除了梅城和江中之外，再加上佛尾，潮关，东海三市怎么样？”

黄金城有些肉疼道：“这筹码未免有点过了吧，几件破案子就想让我交出这么多家底，您觉得我能同意吗？”

说实话，这价码已经超过了黄金城的底线了，尤其潮关是军事要地，是掐住着洋城大本营的命门，就这样卖了出去，等于把刀送到别人手上，他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愿意。

“哎呀，小黄啊，国会也是很为难的啊！”

公孙明循循善诱道：“你说你这一来帝都就搞分裂那一套，闹得现在国会里每个人都吵得不可开交，老夫不得拿着你提供的这些好处，一家一家的去说服他们啊！”

“尤其是老赵家，上次整那么一出，他们对老夫已经有不少意见，再加上你这件事还老反复横跳，他们能乐意吗，要是不割地赔款堵住他们的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你下绊子啊，你说是不是啊？”

黄金城：“……”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头肥猪，正煮好摆在国会的圆木桌上，等着被一众磨好刀的议员给瓜分个干净一样。

“很为难吗？”

公孙明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再想想呗，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老夫相信你儿子是无辜的，按照正常程序的话，一定可以洗刷冤屈，中书省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黄金城气得牙咬咬，这老东西太他妈的会膈应人的。

片刻之后。

黄金城只能说道：“事关重大，明晚我登门拜访，亲自跟您商谈，你看行吗？”

“行啊，老夫恭候大驾！”公孙明呵呵一笑后，便挂掉了电话。

林天生看着自家老师这一番运筹帷幄，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同时也有点同情黄金城，你说你跟这些政客玩什么阴谋诡计啊，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这下好了，便宜没占着，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真活几把该！

赵金文见公孙明挂掉了电话，方才开口道：“老爷子，你觉得黄金城能同意吗？”

“兵权是遗留问题，以前是乱世，只得放权，但现在天下太平，权力自然要集中，否则就会出现黄金城这种土皇帝的出现，不利于社会的和谐发展。”

公孙明丝毫没有介意地跟赵金文解释道：“这权早晚都要交出来的，黄金城心里也明白，但早交和晚交是两码事，说白了，就算他要交，也会等到有合适的筹码对换才会交出来。”

“这一次，咱俩都是占了陈歌的便宜，要不是他搞这么一出的话，想让黄金城交权，就算只是交一半，都至少需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

赵金文听出公孙明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即使没有黄天泽这件事，黄金城早晚也会慢慢把兵权交出来。

但那时候是他们去求着黄金城，而不是黄金城求着他们，那谈判的筹码可就不是对于他们无关痛痒，却对于黄金城极为重要的黄天泽了。

所以公孙明这句话，没有半点毛病，他们能够提前瓜分南境的兵权，不多不少是沾了陈歌的光。

赵金文好奇道：“这么说来，陈歌能有那么大的勇气跟黄天泽闹成那样，其实都是您老在背后撑腰和授意的？”

公孙明笑了笑道：“小文，你思考问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这也是你会当初会败给陈歌的原因。”

“愿闻其详。”赵金文衷心地请教一声。

公孙明回答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一开始就算计好一切，因为存在太多意外的因数了，人心，运气，甚至是天命，这些都是不可控的因数。”

“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势而为，老夫为G四十多年，摸爬滚打后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可以未雨绸缪，但绝对做不到未卜先知。”

“你或许能掌握一部分的走向，但你绝对掌握不了最后的结局，所以你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把能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实在解决不了，那就看运气了，搞不好明天一个意外，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不是？”

赵金文无奈苦笑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确实是废话，但老夫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

公孙明微微一笑道：“最后还有一件事，你跟赵国士的事，老夫全程只有最后才插手，不信你可以问天生，在赵国士入狱之前，老夫甚至没跟陈歌见过一面，所以压根不存在老夫跟他联手对付你们老赵家，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天生还活着。”

赵金文闻言愣住，随后毕恭毕敬地鞠躬道：“谢老爷子教诲了。”

“别来这一套。”

公孙明呵呵一笑道：“佛尾，潮关，东海三市老夫要了，其余的两市你尽快安排你的人去上任吧，等明晚一谈妥，调令就直接下发到各市，一刻都不能耽搁，打得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赵金文心服口服道：“老爷子你啊，这是把我后路都给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