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124.时不我待

五十岁的时候，男人们往往会回想起他们曾经的梦想，感慨能用来实现这些梦想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此刻在孙泰信身上表现得尤为强烈——巧合地是，他其实的确也度过了这么长的年岁。

2008年7月的最后一天清晨，他向朴素妍感叹道：“今年已经只剩五个月了，我再也不能多等了。”

时光飞逝，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推动着CCM公司走向这场歌谣界的旷世大战。

他一直是个对Kpop不甚敏感地人。但他已经拥有了很多前置线索：种种迹象表明，韩流的盛世真的要来了。所以他必须整备好人马、严阵以待。

宇多田光昨天与他通电话，表示自己在帮助Tara出道后，会前往美利坚进行第二张英文专辑地相关工作。明年一月，她专辑的首发单曲《Come Back To Me》就要公开。

作为前世熊光的铁粉，孙泰信知道这张专辑会成功。但他更知道，也就是这一年起，霓虹音乐开始急剧地走下坡路：平成三大歌姬病的病、隐退的隐退、闯美的闯美，再加上厌倦了唱歌的宝儿和老去的安室奈美惠，霓虹能创作的正值当年地女solo歌手，一下就全没了。

而一个国家的音乐行业真正开始衰落地表现，就是没了创新。

创新一直是推动音乐向前发展不可或缺的源动力，但是到了09年，一种短期看起来效益很高，其实质却是在挖音乐根基的新模式出现了：AKB48。

这个三年前由秋元康担任总制作人的霓虹女子演唱团体，给了霓虹原创音乐一击重拳，打得它再也喘不过气来。

各大资本忽然发现：大家对音乐的旋律、歌手的唱功、所传递的人生理念都没那么重视了。歌手不再像上个世纪那样，是极具天赋和才华横溢地人才能胜任的少数职业。

现在娱乐化产业太发达了，像AKB48这种商业化气息严重、音乐本身实力不够的团体，也能带来这么可观的回报。而所需投入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宣传费用和选秀后短暂地培养周期。

于是他们悟了：听众们更多把音乐当做是平时消遣的商品，现在音乐市场就是比较倾向于平庸化、快餐化、娱乐化的音乐作品，这种歌就是能盈利。

尽管所有有识之士都在夸赞优秀的原创音乐作品、在为需要下苦功夫却叫好不叫座的音乐风格鸣不平，但是这就是新千年以后音乐的潮流变化，是来势汹汹、不可阻挡的时代巨浪。

在这种氛围下，原创歌手生存压力太大，难以与越来越多的偶像歌手竞争，甚至不得不为偶像歌手作曲填词，创作一些快餐化和低俗化的作品来谋求生存。

而娱乐公司这边，它们与其像撞大运一样，继续遵循过去那种寻找优秀歌手、慢慢打磨、精挑细选地模式，还不如改头换面直接做下一个AKB：一种能产业化、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地模式，它的回报周期却更短，经济效益也更高，甚至投资风险也更小——那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个。

而半岛呢？在国内看来，半岛的音乐市场的确是繁盛一片，但作为一名娱乐公司社长、一名出道过的音乐人，孙泰信观察到：现在半岛最热的唱片已经不再出自专业歌手，更多是偶像组合，甚至是些难以分类的艺人。

你很难说这些人是有真正的唱功和音乐创作的能力，他/她们更多是流水线的产品——最简单的铁证就是：这些个一代团、二代团成员里，谁也没有那种自己作词作曲、还能顺利编曲地这种一手自我包办的音乐人能力了。

而在半岛早些年，在赵容弼、金建模、曹诚模、任昌丁他们那个时候，歌手老了唱不动了，很自然地就能转幕后、就可以为他人供词供曲并担任制作人。

这也是那时候普通的幕后人员生活为什么普遍很艰难、地位也比较低地重要原因之一：有才华的音乐人，都是先做个成功的歌手，等老了才转幕后。如果你没法儿出道直接做了词曲人，那首先你就落后别人一大截了。

拿到E-Tribe的这两首歌，再加上之前的《Bo Peep Bo Peep》和脑海里促使他加快进度的《Gee》，他发现这些歌曲都是一些旋律差不多、过多消费偶像的作品。

这样的音乐市场，你能说是可以长期繁盛的吗？他心里非常清醒：得趁着上升期，尽快带着孩子们捞一大笔退休。别等到市场萎缩了再来下苦功，那可就是事倍功半了。

而另一方面，现实世界的实际情况也使他不得不加快进度。

半岛和霓虹的音乐市场事实上都受两个因素制约、在快速下跌：首先，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经济。

随着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到来，各国都在经济紧缩，虽然短期内有着口红效应支撑娱乐业，但是口红总是会干的、会被各种原因抹掉的。经济是基础，这个不行了，什么都不可能行的。

以霓虹为例，八九十年代，百万销量的专辑是非常常见的，每年年榜前十位都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这个销量的。而现在呢？失去的十多年以后，大家的消费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从前最火的专辑能卖百万以上，现在能有三五十万张都是不得了的事。

而另一个因素就是人口的减少了：今年上半年，霓虹的人口专家们已经发出警示：本国的人口在负增长，而半岛呢？虽然还在缓慢增长，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半岛在少子化、老龄化——以前是一家生几个，现在是一家一个都做不到，相当多的半岛人过着独居不婚不育的生活。

所以，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星期四管理层会议上，孙泰信这么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各位。”

“音乐市场正在被偶像团体们摧毁。”他严肃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个CCM公司管理层人员。斩钉截铁地说：“我这样说，并不是针对这些半岛偶像们，其实我是对这个产业的不良现象感到愤怒。”

“从业半年以来，我接触过很多的半岛偶像。他/她们很年轻，也怀揣着成为明星的梦想，但他/她们大多成为事务所的赚钱工具，音乐思路被禁锢着、生活被计划着。成为所谓的明星以后，等自己的价值被事务所榨的所剩无几，等待他/她们的又将是什么样的明天？”

“我一直都很反对半岛演艺圈对艺人，尤其是偶像的不公平对待。但时至今日、半岛仍旧没有完善法律保护他们的权益，更没有强有力的措施打击黑心的事务所和艺人公司，这是最大的不幸、是不可回避的黑暗。”

说到这里，他扫视底下全部端正坐好的众人：“所以我也很荣幸，能与各位共事。这既是你们的幸运，更是我的幸运。起码这半年时间里，我们没有与业界同流合污，我们做了干干净净的音乐人、做了堂堂正正的公司领导。”

孙泰信突然又叹了一口气：“但是最近我发现，诸位有了怠惰因循的迹象、有了裹足不前的行为。”

“音乐人必须时刻要有想法和拼搏的勇气，霓虹乐坛向来对我们半岛的音乐采用轻视的眼光，他们很难去包容我们国家的文化，并与我们之间交流和合作。”

“在我看来，咱们里不少人似乎对于当前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心满意足了：半岛有SeeYa、Davichi、和Kara；霓虹有Vara、有宇多田光的师妹朴素妍；夏国则有Tara打下的良好基础——似乎这样，咱们已经稳稳当当地站住阵脚了，是这样吗？”

“这是错误的。你们应该好好思考：半岛在短短10多年间，向世界各地推广自己的音乐，这种热情和毅力既是受限于咱们本土音乐市场的狭小，也是咱们音乐包容和创新的魅力。”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这个金光洙大哥大概是最有体会的吧，SeeYa刚出道那会儿，抒情歌各派能正常接纳这种女团类型的抒情歌手、承认她们存在的合理性。而她们也不负众望，在06、07两年之间，打响了我们CCM公司的抒情歌手招牌。”

“霓虹音乐也曾拥有这种包容和创新，但自从泡沫经济破灭后，霓虹人变的越来越封闭，自我满足于本国的市场。时间一长，霓虹人会发现自己已经错失了重要的发展机会，想再有作为也是为时已晚。”

“讲到这里，我希望在座的音乐人都能好好思考一下，咱们CCM公司将来的发展道路。走出去才会有未来，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怎么走？走多快？走多远？往哪儿走？这都是再也不能拖延的问题了。”

孙泰信也不等众人鼓掌，自己鞠了一躬，就把发言位置让给金光洙。两人已经提前通过气，今天就要给大伙儿交个底，也要给那些不思进取的人来个当头棒喝。

金光洙走上台看着众人，他笑了笑，说：“各位，午饭时间要到了。”

见有的人神情放松了一些，他忽然拿出当年混过的气势来，对台下暴喝：“在食堂坐着的时候，看到咱们琳琅满目的菜品，摸摸你们领到的丰厚薪水，你们好好扪心自问，现在外面又是什么光景？”

他指了指金钟铭所坐的位置：“你们有的人或许不知道吧，安保部门的金钟铭部长，是首尔大的在读生、是已经有名师收下的历史系保研优才。这个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前些时候咱们招安保人员，来了多少人应聘，以至于把咱们公司大门都堵住了，这个大家总该还有印象吧？”

见大家都心有戚戚然了，金光洙笑了，他又往火上浇了一瓢油：“大家也别担心，08年还有五个月。咱们年初说好的只加薪、分红而不裁员这一约定，今年一定全年奏效。但是各位，我得提醒一下，09年也不远了。”

他很是感慨地说：“我是54年出生的，从草根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我还没满足。起码明年，我还是要接着与SM娱乐公司的李秀满先生掰掰腕子的。就不知道各位那时候，还在不在泰信与我身后、能否接着与我们CCM公司并肩作战了。”

他打了一棒子，又换孙泰信来给个甜枣：“诸位，我看大家似乎对年底的分红有疑虑，认为我们一直在亏损，这钱多半是要黄的。所以我与光洙哥、M net那边都商议过，前七个月该分给大家的钱，明天就会一分不少地进到各位口袋里。拿着这笔钱你们再想想，要不要跟着我们继续好好干。”

他放下投影仪屏幕，非常郑重地说：“这些话告一段落。现在，各位先去吃饭，等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再详细说说我们接下来的宣传策略和工作重心。”

今晚有事情外出，17日的两章在白天才有，书友们晚上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