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纪元24年，凡尔纳岛，亚洲舰队总部顶层阳台

在南伏计划执行之后，天上核星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不是因为可控核聚变技术和无工质发动机没有进步，而是因为试验频率的提高。

就在亚洲舰队总部顶层的阳台上，章北海和希恩斯就刚刚目睹了一次核星爆发，他们的影子被那满月般的光芒投在墙上，转瞬间消失。

“这是这个月第17次了，现在太空飞船的速度距离低技术战略层次还差了很多。”章北海深吸了一口气用英文道。

“是啊，长安号那个级别的反应堆依旧无法稳定运行，也只有货运飞船需要的低功率反应堆现在是成熟的，智子挡在了所有的路上啊。”希恩斯也叹了口气道。

“希恩斯博士，您不是来和我聊失败主义的吧？”

“我正是来和你聊这个的，虽然萨伊主席的几个计划勉强维持住了民众的生活水平，但是失败主义的浪潮依旧不可避免。”

“因为人们的思维模式太过理性，他们将胜利的必要条件建立下了技术上，却忽视了人本身。”章北海道。

“章先生，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我想帮助你们，人类现在用的依旧是原始人的大脑，我们需要改变它。”希恩斯看着远处的灯火道。

“希恩斯博士，无意冒犯，但是我真的很好奇，用技术提升人类的思想能力可行吗？”

“我们的研究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但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或许能对太空军有用。”

“哦，请讲。”

“不谈技术细节，我们发现了思维做出判断的机制，并且能够对其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说的通俗点，我们可以直接给大脑输入一个想法。”

“你们已经实现了？”

“是的，从一个偶然发现开始，我们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制造出了能干涉人类想法的设备，这种设备被称为思想钢印。”

“那如果被输入的想法完全和现实不一样呢？”章北海好奇道。

“那想法最终会被推翻，但这个过程是相当痛苦的，因为思想钢印在意识中所产生的判断异常牢固。”

“我曾经坚信电子设备会变成鼓包精灵然后爆炸，经过两个月的心理治疗后才能没有障碍地接触电子设备，那过程真是不堪回首。”

“但不是每个想法都是极其明确的伪命题，比如说上帝的存在，人类在三体战争中的胜利等等，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判定答案。”

“这类想法建立的正常过程，就是思维在各种选项中向一方微微的倾斜，而这类信念一旦由思想钢印建立，就绝对不可能被推翻。”

“您创造出了一个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真的，最麻烦的东西。”章北海道。

“您不想用思想钢印来造就一支拥有坚定胜利信念的太空军吗？你们有政委，我们有牧师，思想钢印不过是用技术手段高教率地完成他们的工作而已。”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章北海苦笑道。

他倒是希望用思想钢印，将失败主义的信念打给每个人，但是问题是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为此努力的，一个面壁者必须做出的努力。”见章北海没有表态，希恩斯坚定道。

……..

PDC面壁者听证会

在希恩斯介绍了思想钢印的作用之后，整个行星防御委员会理事会都陷入了哗然。

“恭喜希恩斯博士以自己过人的才华，为人类开启了一扇通向黑暗的大门！”美国代表率先道。

法国代表激动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叫道：“人类失去自由思想的权利和能力，与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哪个更悲惨？”

“当然是后者，因为至少前者人类还有权力重获思想的自由。”希恩斯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道。

“泰勒和雷迪亚兹要剥夺人的性命，你则要剥夺人的思想！人类的敌人到底是三体人还是面壁者？”

此话难得的赢得了九大理事国代表的一致同意。

“怎么提到思想控制你们就这么敏感？思想控制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从商业文化到好莱坞都在试图控制人的想法，你们这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希恩斯反驳道。

“希恩斯博士，这不是一百步，你已经走到了黑暗的门槛，威胁到现代社会存在的基础。”印度代表道。

“没错，人类文明不可能接受.......”

啪啦！

看着嘈杂的众人，刚还温和的希恩斯突然暴起，抓起手里的咖啡杯就直接用力摔在了地板上，就像港片那些摔酒瓶的反派一样。

那个咖啡杯瞬间被摔碎成了好几块，里面的咖啡洒的满地都是，这也吓得各国代表都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让所有人想起了雷迪亚兹在听证会杀人的事情，谁知道希恩斯发火的时候会不会杀人呢？

“你们这群蠢货先给我闭嘴，都学学那个小男孩吧！”希恩斯又一脸微笑的说道。

“什么小男孩？”PDC主席萨伊虽然知道，但还是问道。

“我觉得大家应该都听过这个故事的，一个在林场中被倒下的树木压住腿的小男孩儿，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腿流血不止，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而死。”

“但他做出了一个能令各位汗颜的决定，那就是拿起锯子锯断了被压住的那条腿，爬上车找到医院，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希恩斯满意地看到，会场上至少没有人试图打断他的话，大家都在听和思考这个故事。

或者说可能是因为雷迪亚兹之前在听证会连杀两人的事情，给大家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没人敢再用生命作为代价来打断面壁者说话。

他继续说道：“人类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生存还是死亡，整个种族和文明作为一个整体的生存或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舍弃一些东西？”

啪啪两声轻响，是主席在敲木槌，尽管这时会场上并没有喧哗。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萨伊是会场上少有的保持平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