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关于白塔寺的传说

据《蓟县志》介绍：在蓟县城内独乐寺南侧380米处，是独乐寺塔，又称白塔,始建于辽清宁四年（公元1058年），明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重修时，增建观音寺。故人们又称为白塔寺。塔基平面呈八角形，建筑面积120平方米。

白塔寺内的白塔高30.6米，由花岗石砌的塔基、砖砌亭阁式仿木结构的须弥座、塔身、覆钵、十三圈欑尖天相轮和铜制塔刹组成，是印度佛教文化与中华民族文化的产物。

辛亥革命后至1968年前，这里一直是西南隅初级小学校。后来小学校搬出，这里归县文物保管所管理。

1976年唐山大地震波及到蓟县，城内的白塔的十三圈天相轮顶部北侧坍塌一块，风包铜的塔刹掉落下来。1983年7月至1984年7月重新修复。

我是在西南隅白塔寺初级小学毕业的，关于白塔寺的修建原因，在我小的时候，也听到县城里的老百姓中流传着两个关于白塔的神话故事。

一个传说是，在修建蓟州白塔时得到了神仙鲁班爷的帮助。据说修建白塔的顶部时，因为风包铜的塔尖很重，压在砖砌的塔顶部，总是造成塔顶开裂往下坍塌，工匠们急的抓耳挠腮，没有办法。正在大家发愁时，来了一个携带锔锅工具的白胡子老头，嘴里不停地吆喝“锔大家伙”。可是有人让他锔大锅，他嫌小不给锔，有人让他锔大水缸，他还是嫌小不给锔。这时一个在建塔工地干活的小伙子打趣地说：“我们修建的这个塔是大家伙，上边总是裂口坍塌，你能给锔上吗？”白胡子老头说：“这个好锔，今天没带那么大的锔子来，等明天吧。”之后他就走了。大家都以为老头说的也是玩笑话，没人在意。

当天夜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城内的人们，只见雷电围绕着新修建的白塔顶部转，半宿未停。天快亮时，凤停雨止，修建白塔的工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来砖面雕花的塔顶部，出现了十三道大铁箍，本来放在地面上的风包铜塔尖，一夜之间矗立在塔顶部了。

这时建塔工地的工匠们，才知道昨天那个“锔大家伙”的白胡子老头是鲁班爷下凡，帮助人们修建好了白塔。

因为塔顶部的十三圈天相轮，距离地面很高，究竟是“大铁箍”还是砖砌的圆棱，也没有人看的清。这个歌颂鲁班爷的神话传说，与歌曲《小放牛》中唱的“赵州桥，鲁班爷修，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道沟”一样，在老百姓中流传下来了。

另一个神话故事说的是蓟州白塔的起因。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蓟州城里临近城墙西南转角的地方，居住着一户亦农亦商姓张的人家，男主人父子俩常年在外经商，家中有几十亩田地租给别人耕种，留下婆媳二人在家坐享其成。因为张家不是财主，雇不起佣人，一些家务活就应该由婆婆和儿媳妇承担。可这个婆婆天生的刁钻脾气，又馋又懒，依仗老公和儿子在外挣钱，家里又有土地租粮收入，吃喝不愁，便整天到街坊邻居家玩小牌，经常是大半夜才回家，第二天睡到半晌午才起床，所有的家务活都让儿媳妇来做。张老婆子吃现成的喝现成的还不知足，对儿媳做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的挑毛病。因为她玩牌回家吃饭没有准点，午饭和晚饭很难伺候。提前做熟了，她回来晚了嫌饭凉。等她回到家再做饭，她嫌晚说你懒的做饭，要饿着她。儿媳妇整天挑水做饭，买柴买菜，打扫卫生，浆洗衣服等等，还经常遭受斥责挨骂落不着好。有时儿媳妇分辨理由，婆婆抄起扫炕笤帚就打，吓得儿媳妇跪地求饶（因为古代讲究三从四德，晚辈人对长辈的打骂只能接受，不能反抗）。到年底，在外经商的张家父子回家过年，儿媳妇只能对丈夫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是，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封建礼教下，张家的儿子又能把母亲怎么样呢？只能劝妻子忍耐，说等日后生了孩子，情况就会好转的。可是这爷俩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在外经商又免不了嫖娼宿妓，这个媳妇哪那么容易怀孕呀。所以，年复一年的在家受气受累。儿媳妇十七岁”过门儿“（结婚）过了三、四年，二十多岁还未怀孕，张老婆子更加有气，骂儿媳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儿媳妇也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只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继续受气受累。

谁知好景不长，张家父子在外经商，坐船渡江时遇上风浪，船毁人亡。噩耗传来张家婆媳好不悲伤。虽然家里有土地，有积蓄，婆媳二人衣食不愁，但是老少寡妇，无有子嗣，也算最大不幸。张老婆子丧夫丧子心情不好，不愿自己命运不济，反说儿媳妇是“丧门星”。

张家媳妇也自认命不好，有心另嫁他人，又怕没人肯娶她这个既不能生育，又“命硬”克夫的“丧门星”。同时也看婆婆年老体弱需要照顾，无儿无女实在可怜。所以，只好与婆婆相依为命。好在两个人的家务活不是很多，儿媳妇二十多岁，年轻能干，里里外外的家务活倒也作得干净利索。虽然得不到恶毒婆婆的夸奖，却得到了左邻右舍的赞扬，都夸奖她是个贤德媳妇。

张老婆子听别人夸奖她的儿媳妇不但不高兴，还心生嫉妒。见儿媳妇除去挑水做饭搞卫生之外，还有空闲时间，又让儿媳妇在自家院内刨了几个畦，栽种了几畦菠菜韭菜黄瓜豆角等应时蔬菜，自家吃着方便。因为自家院内没有水井，儿媳妇每天都要到外面的公用水井里去挑水，尤其是天旱的时候，连吃喝洗涮带浇菜畦，每天需要挑水十来趟。这些别的家男人干的活，张家老婆子却要儿媳妇来干。除去婆媳俩的家务活外，再加上挑水种菜，劳动量大大增加。这样一来，把儿媳妇累的又黑又瘦，经常暗地里落眼泪，张老婆子见吃菜方便又节省些开支，便喜笑颜开。

过去，蓟州城里的人口不是很多，房屋的密度也不大，有很多空地。因为城里有许多非农业人口，吃粮吃菜烧菜都要购买，城里的不少人家为了卖菜挣钱都有菜园子，大菜园有三四亩，小菜园半亩左右。菜园子里都有水井，井台上有石砌的大垄沟。成排的菜畦之间也作出土垄沟与井台的大垄沟相通。浇菜时用辘轳和柳条罐（用柳条编织成的桶式容器，比水桶要大，底部是椭圆形的）把水打上来，倒入大垄沟内，井水顺着小垄沟依次流进菜畦里。同时，菜畦处要有人看畦口，一个畦的水满了，挡上畦口，水就流入下一个畦内。因为井水需要一罐一罐的打上来，水流也是断断续续的，垄沟里的水位不会太高，所以畦埂都不大。

这年冬天一冬无雪，第二年春天又一直未下透雨，蓟州城附近土干地裂，城外的河沟子都干了，城里的地势高，除去官衙和大财主院内的比较深的大石井还能打上水来，那些普通人家园子里的砖井和小土井，都逐渐干枯了。几眼公用的大石水井也接近干枯，每天只能打上十来挑水，后来打上来的水还尽是泥汤子。须等过一夜缓缓劲，才能再打几桶水。这样井台上等着挑水的人就如同抢水，抢不上的只好到城外面低洼处的水井处去排队等水，蓟州城闹起了“水荒”。大家的饮用水还勉强维持，普通人家的菜园就惨了，有的靠挑几担水把菜栽上了，由于水井干枯，靠到远处挑水只能维持人吃畜饮，哪里顾得上浇菜呀，蔬菜秧棵都打蔫了，只能等老天下雨。

这年夏季，天气炎热。一天傍晚，张家受气的媳妇在州城西门外边的水井旁边等候挑水。当时来挑水的人很多，其他都是男人，只她一个妇女。大家都是从井里先打上来一桶水，放在一边，然后再打第二桶水，之后将两个桶挑走。这时来了一个穿着破衣烂衫，像乞丐模样的白胡子老头，边走边说“好渴呀，找口水喝。”来到井沿上，趴在一个已装满水的桶旁边，搬着水桶就要喝水，正打第二桶水的主人发现了，生气的说：脏老头子一边去，回手把老头推个“屁蹲”。也不知那个老头是否喝到了桶里的水，他气得把那桶水全泼到地上，又重新打上来一桶水挑走了，闹得白胡子老头好尴尬。老头就对大家说：“哪位行行好，让我喝几口呀？”因为现场没有水杯和水碗，要喝水只能扒着桶边直接喝桶里的水，大家都嫌他脏，没人愿意让他喝，谁也不言声。打上来水的人都说“你等下一个再喝”。这时张家媳妇对白胡子老头说：“老人家别着急，等一会我打上水来，让您喝个够。”白胡子老头说：“你不嫌我脏呀？”她说：“您脏什么呀，谁没个老呀。”打水时男人们争先恐后，她是女人怎好意思往前挤呀，就等到最后。大家都走了，张家媳妇最后打上两桶水，让老头随便喝。结果，白胡子老头就趴在水桶边沿上喝了张家媳妇打上来的水。

喝完水后老头说：“看你体态憔悴，心情郁闷，愁眉苦脸，像是在家里受气的。”张家媳妇双眼含泪对老头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老头叹了一口气说：“天命难违呀，看来你只有这辈子多行善，争取下辈子投生好人家了。”张家媳妇一听眼泪又下来了。老头又说：“你们这个地方的这场旱灾，要三年后才能结束。看你出城这么远来挑水，实在辛苦。我有一条“抽水神鞭”，可以抽取四海之水。现在送给你使用，免去你的挑水之苦。”然后白胡子老头拿出一根很特殊的鞭子。这个鞭子的形状冷眼看和普通的放羊鞭子差不多，但是细看却很特殊。普通放羊鞭是一尺多长的木棍做鞭杆，用二尺多长的牛皮绳做鞭条，下面再系一根多半尺长牛皮做的鞭梢。一只手拿着，抽起来啪啪的响。老头的这条鞭子，是用好似象牙，又似象骨雕磨成的鞭杆，分量比较重，鞭条和鞭梢是连在一起的，鞭条上虽然也有拧成的绳花，却有斑斑鳞片的形状，冷眼看就是一条水蛇。老头说这是用龙骨和龙皮做的鞭子，又教给张家媳妇“抽水神鞭”的使用方法，据说只要在水缸放些水做引子，把鞭条放进水里，就可与大海相通，把鞭杆搭在缸沿上，缸里的水就满了。把鞭条提高出缸沿一寸，缸里的水就长高一寸，并源源不断流出缸外。鞭条高出半尺，水柱高出半尺，急流涌出缸外。不用时把鞭杆扔进缸内，水就不会增加，把缸里的水掏干净，或者把缸扳倒把水放静，再取出鞭子放在一旁，水缸还是普通的缸。下次使用还是照此程序操作。但是切记不可从有水的缸里把鞭子整个拿出来，那样缸里的水就会涌流不断。最后老头对张家媳妇说：“鞭子出缸水不断，要淹九州十八县；缸里无水再拿鞭，可保一切都平安。此乃天机莫泄露，免被人知惹祸端。切记切记。”说完，金光一闪，白胡子老头不见了，原来是太白金星下界，化成乞丐来考验蓟州城里的凡人的。张家媳妇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神仙，赶紧朝天上拜谢。

第二天，张家媳妇乘婆婆外出斗牌的时候，取出了老神仙给她的“抽水神鞭”，决定试验一下。她家有两个水缸，屋里的缸是做饭食用的水，院里的缸是浇菜用的。她先在院子里的水缸实验，缸里本来只有很少的水。她把鞭子放进水中往上一提，缸里的水真的随着上涨，她把鞭杆放平搭在缸沿上，缸里的水就满了。她把鞭条向上提出缸面一点点，缸里的水就溢出来了，再提的高一点，缸里的水就哗哗往外流，顺着垄沟流进菜畦内。她把鞭子扔进缸里，再用桶把缸里的水舀出来，缸里没水了。她也没敢一下子把鞭子拿出来，而是在缸内一点点向上拿，见缸内无变化，才把鞭子完全拿出来。之后她又把鞭子放进水桶里做实验，这个方法也很灵验。这下可把张家媳妇乐坏了，从此她再也不需去外面挑水受累了。

但是没过几天张家媳妇就感到问题来了，家中缸里的水长期满着，菜园也是绿油油的。虽然用神鞭抽水的方法可以保密，但是家里这种“不缺水”的现象却是无法掩盖的。这个反常的现象是会引起邻居们注意的，她家娘俩守寡，自己不去挑水，家里的水是哪来的呢？别人问起来如何解释呢？于是她想到了用“菩萨送水，救济穷人”的说法来掩饰。因为那年代大家都烧香拜佛，大旱年景讲究拜神求雨。她就说是自己烧香拜佛，感动了菩萨，才有神仙为她家送水的奇怪现象。但是拜佛求雨又不是只有她一家，只有让左邻右舍的菜园也能得到天水的浇灌才能使人相信。

于是，张家媳妇就利用夜晚无人又有些月光的时候，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斗笠，斗笠上围一圈遮面纱巾，提着一只有一点水的桶，带着“抽水神鞭”到邻居家的菜园内，把水桶放在井台大垄沟内，用鞭子从桶内提水，把鞭子提出水桶一两寸高，桶里的水就如同现在的水泵出水一样，接连不断的灌满垄沟向前流了。她也不管垄沟两侧的畦口是否开启，只要水大就可以漫过畦埂满地流。这种方法俗称“大水漫灌”。老百姓家的园子也没有太大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浇完一家的菜地。浇完后，把鞭子扔进桶内，挑回家去休息。她婆婆每天吃完晚饭就去斗牌，大半夜才回家，也不知道儿媳妇晚上出去帮人浇地送水的事。

那年代，城里富裕人家的宅院大多在街面上，离大街较远的城墙根附近居住的多是穷苦百姓。那时除去大财主家的大菜园有院墙外，各家的菜园都无院墙，进出方便。因为古代除去窑子和赌馆外，没有其他公共娱乐场所，晚上没人逛街和散步。那时候城里的人口较少，大街小巷也没有路灯，更夫们提着灯笼，在主要街道上打更巡逻。村里小路上很少有人行走。除非家里有人得了急病需要出门就医，或者把医生接到家里看病的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以后不再出门。所以，张家媳妇利用白天在附近查看各家菜园的旱情，也不会被人注意。晚上为别人家浇菜园子，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被人发现。那年代大家都烧香拜佛，大旱年景讲究拜神求雨，菜园的主人发现自家菜地夜间被天水浇灌，都以为是神佛保佑，便更加多烧几柱香，多磕几个头，拜谢菩萨。

这样，张家媳妇就逐渐的帮助附近的许多穷苦人家的菜园子浇灌蔬菜。也有的人家在菜园内摆放个水缸，张家媳妇也顺便把缸里灌满水。当别人谈论起夜里出现的“天水自来”的怪事时，张家媳妇也跟着随声附和感谢神灵。同时心里也得到很大安慰，觉得自己多做善事，来生一定会有好命运。

不过时间长了，也有人晚上出门，看到过某家菜园里出现白衣女人的身影，当时还以为遇见鬼了。第二天听说这块地被“天水”浇灌了，就认为是送水女神显灵了。这消息一传出，许多人都说夜里出现的白衣女子，就是南海大士观音菩萨（中国佛教信徒认为观音菩萨是女人身）显灵。那些没有得到“天水”浇灌菜园的人家，听说菩萨显灵送来“天水”以后，也自然要烧香许愿，拜佛求助。有的大财主听说有“菩萨送水”的好事，也烧香拜佛，祈求菩萨送水。

可是，除了城里西南隅的一部分人家可以得到“菩萨送水”的恩赐外，在城里另外的三个村里和大财主家中，这个传说却不灵验。因为财主家的菜园子有大墙围护，张家媳妇既看不到有无旱情，也进不去。另外三个村的路边菜园离张家较远，张家媳妇管不过来。古代人们比较迷信，即相信神鬼又相信命运。求神拜佛不灵，说明自己没好命。因为古代的神话传说很多，如神仙可以在两军交战时，用“飞沙走石”、“撒豆成兵”、“纸人纸马”等帮助一方取得胜利；神仙可以使有的穷苦人家在自家院里或者室内挖掘出金银财宝，发财致富；神鬼妖狐等可以变成美女，使穷光棍娶上媳妇等等。传说中这些“得到神佛帮助”的都是偶然现象，是命中注定的。有的还说需要保密，否则就不灵验，或者遭到老天谴责，降下灾难。所以，祈求“菩萨送水”不能普遍灵验，而使个别人家受益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那年代没有新闻媒体，没有广播电视，这种得到“神佛帮助”的偶然现象，也无官方追查考证。所以，少数人家得到菩萨送水的事，只在少数人中传播，连张家老婆婆都不知道。

张家媳妇得到“抽水神鞭”以后，摆脱了井台挑水的劳累，又暗中做了许多次“菩萨送水”的善事，得到了精神安慰。虽然婆婆还是免不了菜咸了饭淡了的唠唠叨叨，她听惯了也就不以为然了。她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容颜也不再那么憔悴了，比以前又白又胖了。就这样过了二年比较幸福的日子。

到了旱荒的第三年夏天，张家婆婆突然得了伤寒病，在屋里躺了一个多月。张家媳妇往家里请医生，到街上药铺去拿药的，没少跑路，还要做饭洗衣端屎倒尿的伺候婆婆。在这一个多月里，需要用水呀。以前，她是利用婆婆外出斗牌的时候用神鞭抽水的。婆婆有病后，为了不被婆婆发现神鞭的秘密，她只能利用晚上婆婆睡觉后的时间，使用神鞭把水缸灌满和浇灌自家菜园，为邻居家菜园送“天水”的事也顾不得了。这样虽然自家菜园绿油油，左邻右舍家的园子里的蔬菜都打了蔫。于是有的人就对老天爷埋怨起来，有的人增加了烧香拜佛，祈求菩萨送水的次数。张家媳妇见此情况，也顾不得婆婆有病在家了，还是利用晚上到附近的菜园里去用神鞭抽水浇灌蔬菜。

张老婆子在家养病期间，白天也没见到儿媳妇外出挑水，心里就有些犯疑。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发现儿媳妇没在屋里，呼唤几声院里也没人答应，必然会更加产生怀疑。后来她就假装睡觉，注意儿媳妇外出的时间，估计每次都在一个时辰左右。她就怀疑儿媳妇去与别的男人偷情去了。又过几天，婆婆的病有所好转，可以出屋走动了。她就对儿媳妇进行盘问，要儿媳妇交代出与哪家的男人偷情通奸，是哪个男人替她挑水浇菜。儿媳妇当然不承认有非礼越轨之事，但是对婆婆提出的“不去挑水水自来，夜晚外出离开家”的事实又作不出合理的解释。气的婆婆又是骂她又要打她，又要找人写休书（指办离婚手续）送她回娘家。张家媳妇为表明自己的清白，不得不说出自己用神鞭为自家和邻居家抽来“天水”之事。当时她只是说把神鞭放进有些水的缸或者桶里，就可使里边的水自动涨满并且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并没有详细介绍神鞭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可是这种解释，婆婆却不相信，说全州那么多地方遭受旱灾，大家都拜佛求雨。怎么没听说天上不下雨，却有“天水自来”浇灌土地的。再说即便真的可以“天水自来”，也是神仙作法的结果，你一个普通百姓怎么有这种神通呢？这是谎话没人相信。张家媳妇见他们不信，只好拿来神鞭，要给婆婆演习一下。还没等她走到屋外，就被性急的婆婆把鞭子抢了过去，扔进院内只有半缸水的缸内。只见神鞭完全沉于水底，水位并无变化。婆婆更冒火的说：“你纯粹是胡编乱造、胡说八道，看来非得用这鞭子抽你才说实话。”

于是，张老婆子伸手把鞭子从缸里拿了出来，走到屋外的儿媳妇刚说：“别动”，话未说完，鞭子已经完全从缸里甩了出来。这时只见一股水流从缸内涌出，把婆婆打到在地，叽里咕噜冲出院外，那条神鞭也化作一条蛟龙随水而去。瞬时间张家院里水漫过膝，这个水缸就如同巨大的泉眼，咕嘟咕嘟一个劲的冒水。时间不长，城墙里靠近南面的各家院内、屋里、路上和菜园子等处都是水了。张家老婆子也不知冲哪去了。幸亏蓟县城里的地势是南低北高，水流沿着街道和城门洞口流到了城外护城河里，护城河又与大河大海相通。而且连年大旱河里无水，张家院里从水缸中涌流出的这些水再多，到大河里也是“小流”了。可是水流不断，终究是患，怎么办？张家媳妇站在水里发呆，吓得不知怎么好。

张家院子里突然冒出这么多水来，左邻右舍都进水了，人们能不奇怪吗，很多人都到这里来看个究竟，大家都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张家的水缸成了巨大的泉眼，一股激流涌向院内，大家都很着急。情急之下，张家媳妇把屋里做饭用的大锅从灶台上搬了下来，倒扣在院里的水缸上边，大锅压不住水流，她就坐在了锅上。要说也怪，她坐在上边还就真的把水镇住了。水流停了，院子里的水逐渐流走了，这时她才把神鞭的来龙去脉和周围的群众都说清了。水停了，大家想让她从锅上边下来，可是她一下来，水又冒出来了，几个小伙子用力按压锅底也按不住，她只好又坐上去。大家找来几块大石块，想把大锅压住。奇怪的是，尽管几个石块的重量远远超过张家媳妇的体重，也压不住锅下缸里的水流。大家说锅底下一定是海眼，凡人是堵不住的。一定是张家媳妇长期使用神鞭，自身产生了法力，才能“镇住”海眼。于是大家称她为“送水活菩萨”，请她坐在锅上，把水止住。

就这样，张家的受气媳妇坐在扣在水缸上面的大锅底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竟然坐化（死）了。大家怕她掉下来以后，缸里再冒水。就在水缸的周围堆砌砖石，给她建造一座大坟，原地不动的把她埋葬在自家院内。后来，大家把这件事情报告给官府，官府为表彰和颂扬张家媳妇的大旱之年为人送水，又为防止水患自我献身的精神，就组织人力物力，在她的坟墓外面修建了一座七级白塔。塔下修建寺院，保持香火不断。这就是白塔寺的由来。

辛亥革命后，白塔寺的佛殿改成小学教室，香火没有了，但是白塔一直未拆未毁。老百姓没人说是国家故意保护历史文物，却说白塔底下有海眼，谁也不敢拆，拆了白塔水泛滥，要淹九州十八县。我小时候就在白塔寺小学读书，那时同学们真的认为塔底下有那个坐在水缸上的受气媳妇，许多人从塔壁的石墙缝隙中往里看，想看看究竟有无传说中的受气媳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太幼稚了，即使真的是受气媳妇的坟墓，她的尸骨也早已糟朽了，哪会还坐在水缸上面的锅底上呢。

现在看来，关于为何修建白塔寺的传说虽然是荒谬的，但是它也歌颂了助人为乐，为大众利益牺牲自己的奉献精神。同时也反映出古代劳动妇女祈盼摆脱井台挑水之苦，幻想“天水自来”之梦。这个幻想，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农业生产中的水泵灌溉，生活中“水龙头”一拧，“自来水”流出，这些不就是古代人们所希望的“天水自来”了吗。

关于白塔寺的神话传说，只在1956年之前，还有老年人对孩子们讲述，1956年开始破处封建迷信思想，竖立社会主义新风，这些神话传说也没人再相信了，年轻人都说老年人在“瞎说”。尤其是1966年大破四旧以后，那些说“落后话”的人都受到批判，也就没有人再敢讲述这些神话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