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此刻还在纠结于老神仙无意中说起的台商，但不管他如何启发诱导，老神仙就是记不清楚那个台商和他媳妇叫什么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通过老神仙对这两口子的形象描述，那必是他们两口子无疑了。

程成打算详细问问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可是任凭他东南西北问了一圈儿，老神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程成相当失落的时候，老神仙的一句话，又让程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个孕妇中毒了，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中毒？”程成心里十分郁闷，这大爷怎么张口闭口都是电视剧里的词儿啊？“大爷，这又不是武侠片儿，也不是宫斗剧，哪有什么毒不毒的？难道您老说的是***？”

“非也！此毒名唤‘兰毒’，是从一种叫做‘兰铃花’的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仅需一个小指甲盖儿大小的量，就能毒死一头象。”老神仙唏嘘一声，“那个女人的症状就是典型的中毒反应，为师跟那个台湾人说，那小子还不信！以为为师诓他钱？哼！”

老神仙看了程成一眼，“对了，徒儿，为师不叫什么‘大爷’。为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俗家名叫苏启明。道号玄凝子是也。”

程成不跟老神仙计较，只要不让他叫师父，叫啥都行。他连忙改口，“玄凝子道长，如此说来，这种毒跟咱们平时常见的百草枯差不多？”

“也不尽然。”老神仙一阵感慨，“当年为师还在观中的时候，有个山民也中了此毒，症状和那个女人一摸一样。幸亏他中毒时间不久，你祖师爷便用花根儿入药，配以蛇骨熬制，才解了此毒！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了‘兰铃花’，这种植物很奇怪，在它生长发芽的时候，并没有毒。一旦它开花了，花心处便有毒素挥发出来，久闻就会中毒。而此花娇艳芳香，容易让人误采。好在此花生长在冷热温差较大的山区，很少会被人发现，见过的也并不多。”

老神仙叹了口气，“当时那个女人的孩子虽然保不住了，但大人还有救，可惜呀！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华佗重生，也难再力挽狂澜喽！”

程成的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这大爷说兰铃花生长在山上，那么人口密集的地方应该不好买到啊，何况是城市里。既然这个什么兰铃花如此罕见，祝敏娟是怎么接触到的？

难道……是石多磊？既然石多磊有意害她，又何必带她去医院呢？还来这个地方做推拿？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夜深人静的城市街道上，唯有沿街的霓虹依然绚丽。

清风拂在脸上十分惬意，程成和韩莹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脚下来往的车辆，讨论着“兰玲花”的可信度，一时间忘了回家。

突然一声巨响，气浪卷得脚下的天桥微微震颤，把两人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过街天桥的桥下传过来的，恍惚间一辆白色两厢轿车从后面跳跃着穿过天桥直奔路边的绿化带。

“稀里哗啦”地一串金属撞击声，终止在绿化带的阻隔下。

双向路过的车辆相继停下，人群涌向四脚朝天的白色轿车，程成和韩莹也不例外。

离得近了，人们才听见女人微弱的**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从事故车上传出来。救援的人虽然多，但没有医疗救助的专业人士，很多人只能站在外围干着急。

韩莹从衣袋里摸出一只猴皮筋儿，把披在肩上的长发挽起来。她拨开人群，捡起散落在绿化带上那些被事故车抛出的座椅垫，粗略的卷成颈托的形状，顺着破碎的车窗帮女司机做了基础固定。

她发现虽然女司机被卡在驾驶位上，但后座的婴儿座椅似乎可以取出。

韩莹一边喊程成叫救护车，一边指挥几个围观的大老爷们儿拆汽车的后门，在不伤害女司机的情况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婴儿抱了出来。

不幸中的万幸，女司机遇到了女法医。

听120的医生说，要不是韩莹专业的颈托支撑，时间一长，女司机恐怕就得瘫痪了。

“女中豪杰”是这一宿程成对韩莹说的最多的词儿，搞得韩莹都有点儿害臊了。他再也不敢质疑这小丫头的业务水平了，那套鹰（莹）抓功他受的心服口服。

三辆交警的警车闪烁的灯光晃的程成有点儿睁不开眼睛。在现场勘查的过程中，程成听两个交警一直在嘀咕。

“爆胎了？”一个交警拿着手电在照明。

“应该是，车胎划成这样早该换了！”另一个交警两手拿着被炸成抹布似的车胎残片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跟大陆板块一样的四周，有一侧竟然是道平滑的裂纹，“你看看，这肯定是以前压着过什么东西，割伤了轮胎！轮胎挺新的，车主估计是没舍得换。”

回到家里，程成躺在床上回忆着白色事故车那道平滑的轮胎裂纹。其长度，外观跟肖安的普桑车胎上的划痕很像。虽然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但程成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轮胎厂，周俊良这两天总是坐在工位上发愣，似乎有着繁重的心事。

“喂，喂，听得见吗？听得见吗？”车间的小喇叭传出刺耳的沙沙声，“咱们车间评上先进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来厂会议大厅领先进奖金。”内容连续滚动三遍，生怕大伙带着耳塞听不见似的。而这对于周俊良来说，却字字如针，直戳他的心窝。

这几年单位评先进，都绕过周俊良的名字评，上个月的结果也是如此，还不是因为张主任？要不是自己无意间撞破他·····妈的！周俊良越想越窝火，他那破事儿我也没说出去呀！

自己这些年保持全年无事故，发现多个不良产品，为公司为社会避免了无数不良后果，有几个人能做到？就算让自己在一线发挥余热，评个先进也富富有余吧？

这时，张主任和几个先进员工嘻嘻哈哈的在周俊良眼前经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周俊良撸掉手上被轮胎碳素浸成黑色的线手套，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马勒戈壁的！”，他张希当初跟着自己做学徒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周师傅叫着！谁不知道他娶了厂长的傻闺女才当上的车间主任？！现在他还牛了他还！

“周师傅！听说现在抽上玉溪了！怎么，发财啦？”车间里的几个小猴儿崽子围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周俊良身前的几个轮胎上。

“发个屁！”周俊良心情不好，懒得跟这帮“小屁孩”惹惹。

“周师傅给两根儿尝尝呗！”

“是呀，给两根儿尝尝啊！”

“去去去！滚一边去！没有！”周俊良不耐烦的骂道，他不想再做什么老好人儿了，也不想再忍下去了，他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一回。

周俊良抬起手腕子，看了看那块儿表蒙子花的都快看不清指针儿的老式“海鸥”手表，快十点了！这一天天的！草！

公安局里，隔壁老王把三份资料递给程成。

这是唐僧使出吃奶的劲儿才从祝敏娟的电脑里恢复的***件。一份是关于祝敏娟升任技术主任的任职报告，一份是祝敏娟签字通过了苏丹红作为染色剂的改良方案，另一份是一批巨额的苏丹红采购订单，上面的领导签字都是祝敏娟。

“石多磊把自己摘的够清楚的。”肖安站在程成身旁，斜楞着身子看着那几张纸，哼哼道。

“这有问题呀！”程成一句话又把大家的神经给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