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背着狗蛋又一次来到周俊良的家。

“程OK，你这不守时的毛病得改改了！肖爷都等了你快五分钟了！”肖安把自己的齐脖长发塞到耳朵后面，埋怨道。

程成把猫包放在地上，打开了拉锁，放狗蛋出来。他把狗蛋的牵引绳拴在衣柜的门把手上，这是刚才张梦露送的，当然也是全新二手货。

“刚才隔壁老王来电话了。”肖安看着程成忙来忙去的背影，说道。

“他怎么说？”程成问道。

“他说他那边都按你的计划搞定了。”肖安回道。

“太好了。”程成咧嘴笑道，露出了半截儿牙花子和一排小碎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这能行吗？”肖安将信将疑地看着程成。

“当然行。”程成拽了一把杵在地上的肖安，“走，请东风去。”

张希被半拉半拽的带到周俊良的破小区。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希气得脸都红了，“这算什么？啊？算绑架吗？算强制人权吗？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你老实点儿，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肖安瞪了张希一眼，他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气场十分强大，立马把“张西排”给镇住了。

张希硬的不行来软的，他苦口婆心的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道，“我说过了，我不认识周俊良的家！我也没去过。对于现场的线索，我实在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他看看表，急道，“一会儿我还要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再不回去就晚了！你们······”张希的情绪非常激动，此刻，他们恰好来到小区的分叉路口，向左走就是去周俊良家的方向。张希的注意力全部用在对付程成和肖安身上，没留心脚下的状况。他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左边。在他踏出那一小步的瞬间，这才急急地收住了脚步。

程成在心里冷笑一声，人嘛，总会百密一疏，露出破绽的。

“张主任，工作可以往后放一放，或者找人代一代。你跟周师傅毕竟师徒一场，送送他也是应该的。”程成故意说道。

“谁跟你说我们是师徒了？”果然，张希又急了，“我们只是在一块儿工作过！工作过！”

“怎么着？张主任，你这是‘砍柴的下山找不着扁担了—有什么好担心（薪）’的嘛？”肖安又拱了拱火。

“我······”

转眼，三个人就到了周俊良家的门外。

趁着程成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张希冷不丁地蹦起来就跑。

可惜被肖安拽住了衣领，“张主任，来都来了，进去看一眼吧。”

门开了。

张希刚刚被推进周俊良家的门槛，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

“嗷呜！”

张希急忙半蹲，把两只手遮在双腿之前，作出了一套防御的架势。

见半天没个动静儿，张希才发觉自己有点儿失态了。他故作镇定的掸掸裤脚儿，看清那只大黑猫站在衣柜前，却被遛猫绳拴在把手上，顿时勃然大怒，“这算什么？你们无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吗？”

张希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只大黑猫，在确保它拴得结实的情况下，转过头来指着程成的鼻子尖儿嚷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阴险！我这就告你去！”

“站住！”程成喝止了夺步欲走的张希，“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想张主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审讯室里，张希拒绝喝水，拒绝吃东西，拒绝和调查员对话。他只要求见领导，说什么只有领导才跟他对等。

程成再次进入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看了一眼摆在张希面前的盒饭，还是没动。张希本人则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程成走过去，撩起他的裤腿。

“你干什么？！”张希猛地惊醒，用力把腿后撤，可是腿后有椅子腿挡着，他因为用力过大，差点儿连人带椅子一块儿翻个跟头。

程成伸出胳膊摊在张希面前，笑道，“张主任，你腿上的印子跟我这个挺像的嘛！”

话音未落，韩莹带着两个法医走进来，将张希腿上的创可贴揭下，在他化脓的两个“针眼”上采集了一些样本。

整个过程张希都没有挣扎，他呆呆地看着韩莹的每个动作，脸色苍白。

“张主任，化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在这之前，你不打算说点什么？”程成双手插肩，靠在审讯桌上。

张希低下头，幽幽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

“柴永红告诉我们的。”

张希猛地抬头，惊道，“她？”

“对。你腿上的创可贴上还有她半个指纹呢。这个创可贴好啊！我刚知道，叫什么迪士尼联名款？还是限量发行的。”程成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在马路上碰见了疯猫，咬了我一口，那个女人恰巧看到了，恰巧她带着创可贴，她好心帮我处理伤口，怎么样？这犯法了吗？”张希冷笑道。

“确实没犯法。”程成点点头，“不过如果说是别的猫咬的，还好说。要是周俊良家的猫咬的······”

“诽谤！”张希粗暴的打断程成，“赤裸裸的诽谤！”

“这么说你不承认认识柴永红呗？”程成沉下了脸。

“不认识！”

“她怀孕了。”

程成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打得张希说不出话来。

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审讯室的门开了，韩莹把报告递给程成。

“经过化验，导致你伤口化脓的菌群和周俊良家的黑猫口腔中存在的菌群吻合。”程成复述着报告单上的结果，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不······不可能······”张希不停地摇头。

“怎么不可能？”程成把报告举在张希面前，“你看看，写得多清楚。”

“她不可能怀孕······”张希逐渐开始暴躁，“你骗我的！”

“我骗你干什么？”程成说道，“她自己说的，孩子是你的。”

“不！不！”张希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突然，他猛地抬起头，“警察同志，我承认我贪污，我愿意还钱接受惩罚！我就想见见永红。”

“张主任，现在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程成把脸凑到张希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是谋杀周俊良的问题。”

“没有！”张希像是触了电，“你们血口喷人！”

“我没血口喷人，周俊良家的黑猫就是证人！”程成直视张希。

“可笑！”张希“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警察就是这么查案的吗？是谁在给你们当保护伞？”他气得发抖，脸色也开始潮红，“现场明明就有凶手的DNA你们不去查，非得跟我较劲儿······”

张希的话说了一半就嘎然停止了。

“怎么？张主任怎么不说了？”程成冷笑一声，“张主任知道的挺多呀，连我们内部的机密都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