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乌齐看着桌上整理好的进度表、施工图和进货明细表满意的笑了，他左手拿起麻辣的牛板筋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右手握着啤酒瓶灌了几口，脑海里浮现出豹子头林聪避雪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场景，自己这个板房也比山神庙好不了多少。

单薄的铁皮门被一脚踹开了，一个头发蓬乱皮肤黝黑的汉子满脸愁容的站在门口。

“段工，你这样设计咱可吃不消啊，钢筋全是按标号来，图纸上多了防护层，这一单干下来还赚个屁啊！”

段乌齐知道他的意思，来者是胜利建筑公司的李胜利经理，这个公司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

“李总，我知道这样盈利被压缩了很多，可是公司要长远发展就得创自己的品牌，咱不能干一锤子买卖吧。”

“我都去另外几个标看了，人家都是能省就省，到时候水泥浇上谁还扒开了看啊，剩下的钱拿出点孝敬监理大爷咱就保准没事，本来就是回迁的工程，大家都心里清楚。”李胜利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李总，你要是不想把公司做长久可以这么干，你要是没有良心可以这么干，但是，要干好就听我的。”

李胜利本来也没有打算说服这个倔强的技术员，他其实刚成立公司时抱负还挺大，后来发现悦海市建筑业的水太深了，内心深处早就泄了气，还不容易考段乌齐编的标书中了个公司成立后的大工程，虽然只有一栋楼，但赚不到业界普遍认可的利润他心里不甘啊。

“哎，现在我是没了当年的雄心了，我也懒得操心，你自己心里有底就全权负责吧，别给我干赔了就行。”李胜利摇着头出了门。

这屋里太热了，李胜利是因为热的待不住了不得不出去，另外，他也觉得职工待遇太差了，为了节省开支他连个空调都没舍得给按，幸亏这你年轻个人没有抱怨。

段乌齐喝着小酒吃着小肉还没有来得及下咽又有人砸门了，他都懒得去说请进，来人砸了两下自己推开了门。

“阿左？你怎么来了。”段乌齐见是徐左，很是开心，“啪”又开了一瓶啤酒。

徐左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开喝，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咕咚咕咚灌下半瓶酒他才停下。

“真过瘾，毕业的时候受着伤吃着药都没捞得着喝一次酒，真过瘾！”

“你小子这么得闲来看我，工作怎么样。”

“就那样，刚知道自己进国光置业时兴奋的不行，真正进去了才发现，如果没有什么业绩或者说不能往上爬的话，想拿到高工资简直就是做梦。”

“那就搞业绩呗，搞房地产的不就是多建房子多卖房子喽！”

徐左斜了一眼段乌齐。

“哼，说得轻巧，哪有那么简单，建房子是工程部，卖房子是营销部，我是规划设计部，我负责项目设计方案，当然主要是和设计公司对接了，把领导们意图转化成文本方案，这能有什么业绩，只能看你自己的工作效率了。”

“你说的没错，要充分理解上级的意图，嗯，还要和审核部门打交道，要和设计单位打交道，你好像不太适合协调这些东西。”

“那能怎么办，天生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啊。”

段乌齐盯着这个兄弟看了半天。

“喂，我脸上有金子啊，你看什么看。”

段乌齐收回目光。

“阿左，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勉强，但你的性格还算是外向的，不给自己点压力怎么知道自己干不好呢，先逼着自己试试吧，给自己定个时间节点或者目标，到时再看效果，真不适合可以换岗位换工作嘛！”

徐左很想和段乌齐说说自己在公司的遭遇，没有任何关系和人脉的他如何被那些经理们的大姑子小舅子呼来喝去的，如何自己干的业绩被同事拿去邀功的，如何被一个人替三个人加班却没有理由拒绝的……董一晨想看个电影等了他三天愣是没安排上，今天好不容易是清闲点了她又莫名其妙的去和好朋友逛街。

很多值得庆祝的事情，徐左都要和段乌齐分享，好兄弟总能和他一起开心一起庆祝，在学校里，他几乎不用为什么事情烦恼过，可是身边没了这人，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了，对比从前，满眼都是伤感。

董一晨考上公务员后被分到了水利局办公室，虽然也是不清闲但总比徐左每天要轻松的多，时间上也相对宽裕，两个人因为作息时间的差异一天只能晚上回到住处才能见面，现在虽然住在了一起，可却没有在学校里见面的时间多，因为他俩的单位都在西城，所有在西城区和别人合租的房子，那离着段乌齐的工地不算近，徐左能来看他也是在单位直接过来的，一会回家坐公交得四五十分钟。

“阿左，工作是干出来的，不知道你有能力干好的，再就是别忘了多陪陪一晨，昨天我在网上问过她，她有点埋怨你，倒也没说太严重，，听口气是不太高兴啊！”

“那我知道，天天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女孩子毕竟希望男朋友能多陪陪吗，你说这不是矛盾么，难道我不想多和她在一起，可真的很难！”

“南忆风联系过吗，好久没见她了！”段乌齐故意轻描淡写的假装提前她，其实他希望徐左能给他带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什么都可以。

“听童凌薇说她在培训呢，银行的业务肯定很专业啊，一般都会有入职培训吧，一晨过几天也要去培训呢，公务员入职也是一个月的培训，真是的，有什么好训的啦！”

“那总是有道理的，多和新鲜事物接轨呗，每一个行业都有他自己的工作方式，正常！”

“我想起来一件事，”徐左押了一口啤酒，擦了擦嘴接着说“童凌薇那天主动给我打的电话，提到什么公司股权协议，说是什么公司给她们注了资但协议很苛刻，我也没把握给她什么好的意见，一会把她拍的协议发给你你看看心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她说跟达生家的公司又关系，我觉得既然是他家的公司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