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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第二章 “恶作剧”

书名: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字数:3043 更新时间:2024-10-10 15:49:34

同学们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他们,把他们看成是“一对儿”,他们的关系是用别人的眼光铸在一起的。

难道教导处主任也看出来他跟荒妹的关系才跟他说哪话的?不管怎么样他没有在检查中提他跟荒妹的事。

开学的第一个礼拜教导处主任又叫黄原原到办公室,对他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你那个检查在会上跟领导们通了一下,中午站队的时候学校对你处理成个啥你不要有什么想不通,不管什么都要想开点,你还是很不错的,将来的路还是很长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尽管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也能听出来教导处主任的话外音。

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尽管他不相信学校能对他怎么样,尽管他觉得那就不是一个事,甚至他还主动承认了,他要是不主动承认,学校查不出来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了吗?他主动承认就是要让自己做个诚实的学生,要让自己受到校领导的肯定。

即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他都不愿意到队前让他在全校师生们面前透漏他做的这件事,这可是要丢人败兴的,他可是班长、三好学生,教导主任原来是怎么跟他说的呢,不是跟他说没事吗。

整个上午他连老师讲的什么课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老师和同学们都给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是他的心理作用吗?

他在自己的课桌上写了一个“蠢”字,整个上午的四节课他用笔把这个字描了又描,坐在他旁边的荒妹一直在看他,还不时地用胳膊肘碰他,用脚轻轻地踢他,她是提醒他注意听课。

她的这些动作跟先前一样,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中午第四节课下了就要开饭,开饭前全体师生要站队,领导要在队前讲话。站好队后至少要唱一首歌,大多的时候都是荒妹在队前带歌(指挥),之前在应届班就是她带,大家都习惯了。

黄原原还和以前那样在队后面站着,二十六班班长朝他走过来,跟他强笑了一下,后面还跟着他们村的几个学生,他们村跟他一块复习的同学一共有六个,除了荒妹在队前带歌其余都来了。

栗堂人在二十五班也是班干部,艾方是女生跟他在一个班,艾方在班上跟栗堂人很要好,这事大家都知道。

栗堂人朝黄原原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个头差不多高。

黄原原心里惶恐起来,咚咚地跳,他知道这是学校要对他开始“批评”了?领导亲自说他检查宅房竟从窗户跳进了人家女宅,影响多不好,该受到批评。

只是跳进了人家女宅这件事就够他受的了,说不定他这个班长兼团支部书记还有省三好学生就全部不称职了。他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歌唱完了,荒妹下来台也径直朝他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走着走着逐渐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快,一副害羞的样子,脖子上的白色头巾飘起来盖上了她那羞红的面颊。

因为每次她从上到台上到下来台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是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入了队列。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后来他回忆也只是含含糊糊觉得领导出来讲话了,还是那个教导主任,说了几句关于学校安全的话语,然后就提起来黄原原的名字。

之后再说什么他也是记起了一两句:黄原原在学校横行霸道,肆意进同学宅房取这取那,在社会上偷这偷那……经校委研究决定开除黄原原同学……

他们都是住校生,学校离家里至少也有二十里路程,每个礼拜他们都是相跟着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跑回家的。

这次黄原原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回到家的,就像睡了一觉。只记得跟他一个村的希老师还亲自陪着他,将他送到家,交到父母手里。

第二天希老师去看望他,当着父母的面埋怨他说:“出了这事怎不说一声?弄到这个地步?”

“我想不是个事。”黄原原说。

“你不承认就不是个事,你还主动承认了,还写了检查,老实交代了就是个好学生?蠢啊你!我都替你脸红,班长,团支书,三好学生。全完了。”希老师道,怒气冲冲的。

“教导员说没事。”

“教导员说没事就没事?人家说你没有穿衣服就扒窗进了女宅,还对人家怎样了怎样了,你能解释清楚?孩子,涉世未深啊,教训啊。”

我真不该说来吗?可是已经说了,还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这是诚实的代价?一碗水泼地上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吗!黄原原默认了,他是已经无奈了。

荒妹这个礼拜没上学。

周一忽然荒妹来到黄原原家,黄原原还愣神了:“你怎没去上学?”

“不想去。”

“为什么?”

“不知道,你呀?以后要怎样?”

“我也不知道。”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没有什么话说,先前的理想和预知的前途从此便变得渺茫起来,荒妹低头捏着衣服上的一粒纽扣,扣开了再扣住,静静地,她是在等黄原原说话?

“听说你跟那个女生好?”她终于开口了。

“没有啊。”

“我本来就不相信,都是这样说。”

黄原原不能跟荒妹隐瞒这事,他原来不肯跟她说是因为他觉得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检查他也交了,教导员还说没事。

现在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他憋着的话不说出来就等于自己默认了自己就是个坏人,连荒妹都不会饶恕的坏人伪君子。

荒妹听了他的讲述后问:“那天队前只说你是偷了什么、霸道了怎的,没说你是这样啊?大家没有一个相信你是这号人。”

黄原原也没有听到在队前说他扒进女生宅房的事。“我就不该承认这事来,希老师还骂我太蠢。”

“说啥也迟了。”

“你恨我不?”

“恨你啥?就恨你太蠢。”

荒妹的父亲黄其山忽然气汹汹的来找她,问她怎没有上学?荒妹没有回答,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黄其山不是荒妹的亲生父亲,荒妹是黄其山从市郊外捡来的,捡回来还不会说话,黄其山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因家庭的关系他一直没成个家,捡了个女儿才觉得是个家样了。

捡回来荒妹就跟奶奶过,是奶奶一手把她拉扯大的。荒妹这个名字就是在那时随意叫响的,后来上了村小学才起了个学名黄儒雅。

从小学到初中黄原原就跟荒妹在一个班,每天相跟着已经成了习惯,从小学四年级到初中,学校和生产小队完成积肥任务的时候荒妹就跟着黄原原抽空到马路上拾肥。

学校要肥是学校留有大队给分上的菜地,每个学生都有任务。给生产队积肥是挣工分,家里劳力少,多挣点工分秋后能多分到粮食。

黄原原家里的劳力多,弟兄四个他是最小,队里的工分累积的老高,到年底还给四属户(干部、职工、教师、军人的家属)分工分,每年都是余钱户。

学校里的积肥任务小,几天就完成了。给生产队拾肥,黄原原不往家里存,拾上都给了荒妹,每个礼拜他们就抬一只箩头(荆条子编的箩筐)到马路上拾肥,见到牲口(骡、马、驴、老牛)拉着车他们就跟在后面一段距离,等它们拉屎。因为拾肥的不是只有他们,马路上溜达着好多拾肥的。

在村上念书的时候还是放秋假,黄原原跟荒妹属一个生产小队,参加生产队收秋也是挣工分,荒妹的父亲到了这个时候就让荒妹到队上参加收秋挣工分,黄原原知道了就跟她一块去,虽然他挣的工分不会给荒妹家记上,至少有他陪伴,荒妹不寂寞也愿意上工。

副队长是个又勤快又会动脑子的年轻人,每年秋季队长就安排他领着放了假的学生到地里收小秋(拨豆子、拾蔓菁、装玉茭等),那时不但有初中生还有在外念书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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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豆子是收大秋之前必做的活,豆子都插种在玉茭之间,拨了豆子才能收玉茭。大家钻进玉茭行间一溜拨,拨一棵往胳肢窝夹一棵,好拨的豆子根儿都黄干了,不出多大力气就拨起来了,不好拨的豆子枝叶还是绿的,力量小的要费好大劲儿。

地垄行间很长,没有个招数领导这些学生们就会有偷懒的,副队长就在开始拨的时候跟大家讲故事,每人占一行,统一行动开始拨,他在前面一面拨一面讲故事,落在后面的学生都想听故事就拼命往前赶,谁也不想落后。

荒妹虽然个性强也有个劲头,毕竟是个女生,不如人家男生有本力,每次进了地垄行间都要落后一截。黄原原就每行挨着她,顺手给她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