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她……”

说起小妹，陈豆豆的眼睛里浮现出怨毒，脸色也变得十分凌厉，接着她从床头柜上将那张全家福拿起来，眼神从怨毒变成了温柔，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还在襁褓当中的孩子，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在我身边一直牵着我右手的她的手一僵，接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爸妈说小妹是失足从楼上掉落下去摔死的，可我知道不是，小妹她是被害死的！”说到这里，陈豆豆温柔的眼神又变得怨毒起来，“哥，你还记得小姨吧？这些年住在姨妈家里，应该也没有少见到小姨。”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这是这些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在陈豆豆口中的姨妈家的情形，有个一直被叫做小姨的女人出现在记忆当中，记忆当中这个小姨是个精明的人，每次来姨妈家的时候都提着不少东西，身边还有个被记忆当中的我叫做姨夫的男人跟着。

虽然我不知道这段记忆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但我还是朝陈豆豆点了点头：“记得，这些年住在姨妈家，小姨和姨夫没有少去姨妈家送礼物。”

“小妹就是小姨联合姥姥害死的！”

陈豆豆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就像是害怕被邻里听到一样，小声的喊出来，声音里充满怒火和怨毒，我相信如果这个小姨和姥姥现在在她面前，她能生吃了她们俩。

“你怎么这么确定？不是说爸妈说小妹是从楼上失足坠落吗？”

“哥，爸是从外地来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妈和爸在一起的时候姥姥就一直不同意，后来是妈偷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去和爸结婚的，当时为了给我上户口，妈和爸选择了离婚，姥爷把妈重新安排到了他和姥姥的户口里面。”

“后来啊，国家不是给咱们这种农村户口各家都分了一块地吗，姥爷死了之后，姥姥一直想要将这块地给小姨，哪怕小姨自己已经分了一块地了。”

“妈她不同意这件事情，姥姥和小姨就一直和妈闹，有一次，她们俩又来家里闹，那天妈和爸都不在家，只有我在家里，我没有给她们开门，但是小妹那个时候刚好从外面玩回来碰到了姥姥和小姨，我不知道她们俩在外面对小妹做了什么，但当我听到出事了的时候，她们俩已经走了，小妹已经从楼上摔下去了，地上的血染红了一片……”

陈豆豆说到这里，虽然没有哭，但眼角的眼泪却不断地流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爸妈说的话我不信，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是姥姥和小姨动的手，当时明明有街坊看到了，可他们没有站出来过，我知道，是因为姨夫家里有点权势，他们收了好处自然不会站出来，后来爸妈就一直告诉我，小妹是自己失足从楼上坠落的，可楼道的水泥防护栏难道是摆设吗？小妹那个时候还不高，而且又不是不懂事，怎么可能自己爬上去！”

“小妹从小就喜欢跳舞，妈给小妹做了一双舞鞋，小妹那天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就穿着那双新做出来的舞鞋，可惜啊……小妹再也没有机会跳舞了，都是因为那两个贱人！”

一阵风突然从窗外刮进来，窗帘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眼前的陈豆豆的长发也被这阵风吹乱，这风很冷，就像是冬天时那刺骨的寒风一样。

风来的快去得也快，陈豆豆用右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将手上的全家福重新放在床头柜上，也将情绪调整过来，恢复成了之前温柔的样子。

可我却感觉心里很堵，没想到家里还出现过这种事情，牵着我的手的她一定就是小妹，是她带着我回家的，或许这也是她的目的，想让我回来看看这个曾经的家。

“不说这些了，哥，今天你回来了，是个高兴的日子，爸妈要是看到你回来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我这就去做饭，今天的饭一定要做的丰盛一点！”

陈豆豆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这种老式的筒子楼基本都是在屋外的走廊上做饭的，家里就这么大，没有地方能够放下厨房，更别说原本不大的房子还被分成了三个房间，一个是爸妈的卧室，一个是陈豆豆的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

我抬腿准备跟着陈豆豆一起从里屋出去，可刚刚准备抬脚，脚下突然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低头朝地板上看，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黑水，黏糊糊的粘着我的鞋底，没有影响到我的行动，只是让鞋底有些发粘。

这黑水是哪里来的？我转头朝旁边看，只看到从牵着我的手的她脚踝处不断地朝外冒出黑水，那黑水顺着她脚上的红舞鞋不断地朝地上流淌，可她脚上的红色舞鞋依旧那么鲜艳，甚至在黑水中还有些妖异。

抬起头朝抓着我的手的她看去，她的脸上挂着眼泪，我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看到她流泪，我突然就忽略了这地上的黑水，反正对我没有威胁，我管它做什么？还不如多心疼心疼这个早夭的小妹。

从里屋走出去，陈豆豆已经不在这里了，看样子应该是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洗菜了，我牵着小妹的手走进了另一间卧室，这间卧室的装修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双人架子床，上铺明显有生活的痕迹，下铺则收拾的很干净，但却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

想想也很正常，小妹去世的时候才九岁，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上铺还是挺危险的，身为姐姐肯定不会让小妹住在上铺的，所以小妹肯定是谁在下铺，这么多年了，下铺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陈豆豆每天都有收拾整理，这么多年了，她一定非常思念小妹，而且因为那天她是在家里的，估计小妹的死也让她非常自责。

右手突然被松开，一直牵着我手的小妹走到架子床前，轻轻地抚摸着床单被褥，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看到她陷入了回忆，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打扰她，自己在这间卧室里四处看看。

架子床旁边的窗户那里是一张桌子，因为本身房间就不大，桌子也只是一张小桌子，看来这应该是小妹她们以前学习用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几本书和作业本，低头朝课本和作业本上看，课本上写着曾淼淼，作业本上则是曾晓晓，两个名字，看起来一个是正在外面那个陈豆豆的身体里面的灵魂的名字，一个是正在架子床那里回忆的小妹的名字。

作业本上是小学三年级，看来曾晓晓是小妹的名字，课本教的很明显已经是大学的课程了，所以外面那个陈豆豆在这里应该叫做曾淼淼。

在卧室里又看了看，卧室外的门突然响起，看起来是曾淼淼洗完菜回来了，还没有走出卧室，就看到她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在房间里，她似乎是有些气恼，使劲地跺了跺脚：“哥！你怎么能进女孩子的闺房呢！”

“啊，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所以想着在家里四处转转，这不是就不小心转到你的卧室里了吗……”

“算了，看在哥今天你回来了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不过以后可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了，家里还好，要是在外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女孩子多尴尬啊！”

“淼淼，哥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不会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的，”尴尬的解释了一句，虽然在她的卧室里说这样的话很没有说服力，我立刻将话题转移，指着那张架子床的下铺问，“淼淼，这张床是小妹的吧？小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打扫？”

“嗯，虽然小妹已经不在了，但我一直都将小妹的东西收拾的很好，我有一种感觉，小妹一直都没有从家里离开过，她一定一直都在家里住着。”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沉浸在回忆里的小妹曾晓晓抬起头看着曾淼淼，眼泪再次流出，她张开双手朝曾淼淼抱过去，可惜她根本抱不到，只是从曾淼淼的身体上穿过，接着转头看着曾淼淼，无声的哭泣。

在曾晓晓穿过曾淼淼的身体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哥，刚刚我好像感觉到小妹了？”

说不定是亲人之间的血脉相连让她有了这个感觉，可惜她是真的看不到小妹，也不知道小妹现在正站在她的面前哭泣着。

“淼淼你这么思念小妹，小妹一定也很想你，说不定她今天就回来了呢？毕竟哥今天都回来了，小妹肯定会一起跟着回来的，我们家里的人今天一定会到齐，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

“嗯，哥，我相信小妹今天一定也在家里，那今天是个团聚的日子，我要多做一点好吃的，等爸妈回来，我们全家人一起好好的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