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涵喝了酒，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全然不知她这一番话给小满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以小满的小脑袋瓜确实难以理解周清涵口中说过的那个没有老爷夫人，没有下人的时代，毕竟从古至今，哪有人人平等的时候，还有那个人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着已经睡着的周清涵，小满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明天看看情况再说，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太过诡异了，若是让哪个嘴碎的人听了去，少不得又要被传出去，那个时候就难以挽回了。

害怕周清涵半夜还要起夜，所以小满只能在外面的软榻上凑活一晚，毕竟她的夫人这睡姿确实有些豪放了，根本没办法再容得下一个人。

也是这样，小满也有些怀疑周清涵说得那些话了。

高门大户的女子都是精心教养过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晚上睡觉都会有极其严格的要求。

小满是见过苏韵瑶的，她是侯府里面唯一的一个小姐，因为这样侯府对她的教养很是严格，甚至还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规矩，如今她的一言一行也早就是上京女子的标杆了。

周清涵的规矩礼仪虽然不差，但有时候确实不太像是一个一直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该遵守的规矩她都有遵守，但更多的还是随心走。

难不成夫人说得都是真的？

小满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想法抛之脑后。

毕竟这件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还是不能够多想。

——

翌日。

当周清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很是清爽，头也有点疼，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昨日发生的事情了。

昨天……

周清涵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似乎还和小满讲了很多话，周清涵揉了揉眉心，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无论怎样，依旧没能记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周清涵也不太想为了这种事情徒增烦恼，毕竟她现在头疼的很。

正好这时候小满进来了，看到周清涵一直在揉着自己的头，赶忙走过来帮她揉着头。

“夫人，您醒啦！”小满笑着问道：“奴婢叫厨房熬了粥，您吃点吧！”

“嗯。”周清涵应了一声，随即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衣服。

“夫人您慢点。”小满急忙扶住周清涵，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谢谢。”周清涵朝小满微微一笑，继而试探性地问道："小满，我昨天喝醉了之后没有乱说些什么吧？"

小满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昨天喝醉了，确实说了很多胡话呢！“

“什么胡话？”周清涵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追问。

小满笑了笑，说道："夫人昨天高嚷着说是府中的下人欺人太甚，还要您拿嫁妆银子替他们补全漏洞，说是这样倒不如两家分手才好……"

小满还要再说，周清涵红着脸，一把捂住了小满的嘴，打断了小满，"好了好了，我的好小满你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小满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不说了。

周清涵松了口气，刚刚小满说得每句话她都不记着，她却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丢死人了，幸好当时这里并没有别人，否则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死了。

小满见周清涵不再追问了，也不再提这件事了，毕竟周清涵今天看上去正常了不少，果然昨天还是因为喝醉了吧。

周清涵穿戴完毕之后，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满伺候着自己梳头。

小满动作轻柔地给她绾着秀发，说道：“夫人头发可真好好，又长又柔顺，这样梳出来的发髻也好看。”

周清涵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一把头发，说道："这也多亏了月熙，从小就给我把头发给养着，所以现在才这么好。不过这些东西弄起来十分麻烦，也就是她不怕辛苦了。"

小满听了也是感慨了一声，说道：“月熙姐姐可真是个好姑娘啊。”

“月熙是个善良的人。”周清涵笑了笑，说道："能遇到她是我的福气。对了，月熙呢？她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小满闻言解释道："月熙姐姐昨天喝酒喝多了，今天身子不大舒服，奴婢过去瞧了瞧，她整个人都在床榻上躺着，所以就自作主张过来伺候了。"

周清涵闻言，也有点后悔昨天喝这么多酒了，只不过昨天日子特殊，她也是一时忍不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也是难为她了，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酒，昨天喝了这么多，身体肯定是受不住的。"

小满边帮着周清涵梳头，边说道："月熙姐姐也是开心才多喝了几杯，夫人放心，奴婢已经问过何大夫了，月熙姐姐并无大碍，今日休息一天也就好了。"

闻言，周清涵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等着小满帮自己梳头。

小满伺候周清涵洗漱完之后，便将端过来的粥给周清涵盛了一碗。

“夫人先用粥暖暖胃吧。”小满说道。

周清涵接过小满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粥，粥很烫，但味道鲜美，显然是用了心做的，周清涵忍不住夸奖了几句，“小满你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

“夫人怎么知道这粥是奴婢做得？”小满抿唇笑道。

周清涵笑了笑，"虽然我才入府不久，可小厨房的饭菜我大概也了解他们做得那些东西了，今天这粥和平时的可太不一样了，而且昨天的酒是我偷偷藏着的，除了你他们可不知道我饮酒了。"

小满因为昨天的事情，对周清涵有了新的看法，所以也对她少了那一份惧怕，半开玩笑地问道："夫人就不怀疑是奴婢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小厨房的人？"

周清涵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你不会的，小满，你不是这样的人。"

小满被周清涵这番笃定的语气逗笑了，也跟着笑出声来。

等到周清涵吃完，小满将碗筷收拾好，准备送回去。

就在这时候，周清涵叫住了小满，问道："小满，你跟着世子爷已经多长时间了。"

小满怔愣一瞬，随后认真地回答道："回夫人，已经有几个月了。"

周清涵点了点头，说道："小满，如今我已经过门有几天了，你是世子爷房里的人，按道理来说我也应该给你个名分了。你也知道我的婆母脸皮薄，不太好意思插手自己儿子房里的事情，若是我不提，这件事情如果我不提，大概就只有等到老太太……"

说到这里，周清涵顿了顿，看了眼小满，等着她的回答。

小满闻言，思索了良久，才鼓起勇气说道："夫人，小满可以一直做一个下人吗？"

"做一个下人？"周清涵闻言，有些不理解，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一直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世子爷？"

周清涵质问的语气让小满红了脸，她自然明白，若是自己一直不接受任何名分，就跟那花街柳巷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们需要伺候很多人，而她只需要伺候苏瑾一个。

不过她还是不想要这个名分，所以她鼓起勇气跟周清涵解释道："夫人，奴婢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周清涵闻言，皱眉道："私心？小满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帮你。"

小满咬了咬牙，低垂着脑袋，有些羞愧地说道："奴婢不想一辈子就呆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奴婢想去外面看看，说出来也不怕夫人您笑话，奴婢的父母获了罪，当初两个人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的，直到被卖进侯府后不久才发现有了奴婢，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做着父母，竟然也没有想起来将这个孩子带出去看看，后来奴婢到了老太太院子里，又一直被关在那个小房间里学着怎么伺候世子爷，奴婢，奴婢也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够出府去看看……"

说着，小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正式成为苏瑾的妾室后，小满的身份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出府了。

寻常的采买已经轮不上她了，其他的宴会邀请也轮不到她这么一个身份的人出去，纵然能够出去看一看她的父母，那也是要派人跟着的，哪里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东西。

周清涵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小满冰凉的双手，说道："傻丫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放心，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这样的话也意味着你要承受更多非议，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小满擦干眼泪，冲着周清涵露出一抹微笑，"谢谢夫人。"

周清涵见状，心里不禁软成了水，她伸手抹去小满脸颊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小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出去走走看看，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我们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想办法走出去看看。"

小满抬起头，看向周清涵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崇拜，"夫人……"

随即又想起来，若是夫人不给自己名分，怕是也要遭到外人的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