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点心后回到房间里，施清河并没有立即读书，而是打开窗户，吹着凉爽亲和的晚风，一个人陷入深思。

刚才林晚萤说的话其实是有些矛盾的。

施清河觉得她应该是有QQ，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那究竟是存在着什么原因，才会让林晚萤有这种难言之隐呢？

打开手机，看着那灰色的“千与千寻”头像框，施清河皱着眉头，心中无法确定。

那个叫做林清月的姑娘还算是有些傲气，没有再给施清河发送任何一条消息，两人之间的邂逅看样子是画上句点。

这样也好，施清河也不想拈花惹草，他现在就想跟林晚萤好好谈恋爱，然后读大学。

一个人自顾自的思考注定不能有任何结果，施清河想了会，给网瘾少女发送了一个龇牙的表情。

“在不在？有事找你。”

“干嘛？”

网瘾少女很快就回复了，她好像一直在守着手机。

“你是林晚萤吗？”

施清河没怎么犹豫，这句话就发送出去了。

虽然说一开始这位叫做“萤”的网友给施清河留下了先入为主的“网瘾少女”的印象，但施清河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加她好友的。

因为她的网名！

萤！

在互联网混了十几年的施清河对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感到意外，这种反差在施清河看来实在是不足为奇。

就如同后面的网络诈骗一样，网恋关系中你所认为对方是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其实是一位长满胡须的抠脚大汉。

而这些喜欢跟你luo聊的花季少女，其实后台还是一个抠脚大汉！

你心满意足地结束视频，用掉三张纸巾，这些抠脚大汉马上又给你打了电话，他拿着你的视频，对你进行威胁，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今天晚上之前给我打5000块，否则明天就让把你的视频上传到班级群，让你身败名裂！

这些都太正常了。

于是，在将这种反差去除，重新思考之后，施清河便觉得，其实这网瘾少女其实就是林晚萤本尊。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复了。

施清河对于这个直觉愈加确定，他没多想，马上就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姗姗来迟地接起，不过却没有任何声音。

两人同样地坐在房间的书桌上，同样靠着窗台，同样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月色皑皑，星光可见，任凭晚风吹过，四周万籁俱寂，好像整个世界的花草植物都在对施清河侧耳倾听。

“林晚萤。”

施清河心跳加快，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紧张。

“嗯……”

那边的声音很小，带那嵌入灵魂中的音色却是施清河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

林晚萤纠结了会，小声道：“是不是我说谎的技术还不够高明？”

施清河得意地笑了笑，道：“不是，是我感觉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无中生友，一股脑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全部跟我说一遍，这是在干嘛？你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追你吗？”

“才没有！”

林晚萤声音带着几分羞恼，她停了一会，恢复冷静，道：“我只不过觉得这样比较好玩，而且我也没有告诉你什么很关键的线索。”

“可是我告诉你了。”

施清河鼻尖莫名地感到酸涩，但他还是掩藏的很好，用轻快地语调说：“我告诉你了，我喜欢你，就像是喜欢春天的小熊一样。”

“那只是你告诉网友的，不是告诉我的，不算！”

林晚萤呼吸有些急促，解释道：“从你打这个电话开始，我们才算是正式认识，之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就像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样！”

对于她来说，在真面目莫名其妙被窥探之后，此前跟施清河在网上的聊天全部变成了可耻的过往！

“嗯，可以。”

在这片星光浪漫的夜色中，施清河举目看去，梦境中那触不可及的萤火虫由虚幻走向现实，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朝他飞奔而来，好似跨越了两个时空。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可为什么还会有伤心的情绪呢，为什么总感觉同样是失去了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情绪呢？

一想到这里，施清河就感觉喉咙变得紧巴巴的，眼眶发酸，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明显，好像阴沉沉的天空打雷要下雨似的。

“咚咚，咚咚！”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要睡觉了。”

意识到现在自己的情绪已经有失控的倾向，施清河没有选择再继续聊天，而是结束了这场谈话。

“嗯，晚安。”

“晚安。”

“呼……”

挂掉电话，施清河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在移动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被扭曲的某种痛苦。

走到镜子前，他这才发现了自己眼眶里已经布满血丝。

伞状的梦

蒲公英一般飞逝

四周一片环形山

环形山外，山的另外一边呢？

是沙漠，只有沙漠，唯独沙漠！

——

“安静，安静。”

施清河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我过得很好。”

“嘘，不要说话！”

打开水龙头，关掉蓄水池阀门，等到水蔓延将洒落的时候，施清河深呼吸一口气，

一头扎进水里！

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两分钟！

两分半！

“哗啦啦！”

脑袋从水里抽出，施清河大口大口喘着气，水珠从发梢末端不断滑落，掉落与睫毛之上，最后顺着眼眶再度滑下，而施清河的眼睛也从刚才的迷茫恢复到清明。

“我希望的鸢尾花，绝对不是十字架！”

他像是发誓一般说着这句话。

洗头洗澡，施清河趴在床上倒头就睡，今晚在回来之后他没有再翻阅过一次课本。

联结子夜跟黎明的时间究竟有多长？

第二天如期而至。

还是四月。

昨夜已过，第二天的施清河焕然一新，身上看不出有任何不正常的样子。

按时起床，吃饭，上学。

刚刚走到小区门口，那位郁金香女孩已经在等待着他。

女孩明媚的笑容送给施清河一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