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前的最后半个小时。

卫谨戈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地面上黑漆漆的一片。

直升机已经按照之前的队列，排好了阵形。

第一轮对春城的轰炸会在10分钟内完成。

他手里拿着对讲机，看着直升机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林珑一定就在下面的某一个地方。

可截止到目前，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哪怕是一场大火，一束射线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卫谨戈的手心濡湿出了一片汗。

这里的行动一开始，针对总部的主导权的收复行动也会立刻展开。

直到晚上的7点50分。

卫谨戈在对讲机的公共频道里发出第一道指令：

【7点55分，准时盘旋下高度，等待轰炸指令】

数百架直升机从高空中盘旋而下。

春城以外的轰炸计划是在晚上8点准时开始，不需任何指令。

但由于春城内部的特殊性。

是轰炸全城，还是保留某一个未知的幸存的聚集点，全由卫谨戈一个人负责。

直升机下。

林大伟和魏兰带着一大堆的烟火爬上了烟花厂的天台。

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

003带着半数的特殊丧尸，一共50多只，踏上了去向西北方向的路。

小梦撑在栏杆上，看着烟花厂天台外的风景。

她对于即将赴死这件事并没什么想法。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服从更高阶的丧尸是比生存更加重要的本性。

小梦的手里拿着一根冷冻的手指，嚼的嘎嘎作响。

回忆起了自己在黑圆待的那大半年。

她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卢小文问：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呢？“

卢小文刚刚吃饱饭，现在多少恢复了一点人类意志。

他学着小梦将脚踏在栏杆上，看着傍晚的雪地上，亮着的莹润的雪光。

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艰涩的想到留存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类的记忆。

“他说，他有点不甘心。“

“费劲全力也得不到想得到的。“

“拼命抗拒到头来还是要低头说好。“

“明明都在说这样已经很好，转过头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想要向上爬。“

一阵雪风夹杂着烟火的味道传入这两只丧尸的鼻腔。

“还有吗？“

”其实我和他说的很清楚，无论是哪一边都差不多的。“

小梦转过头对着卢小文问

卢小文低着头摇了摇，手指扭曲的抓着栏杆，脚底将栏杆踢得砰砰作响。

“他说，你没骗他。“

小梦扭过头疑惑的问：

“我听不懂。“

“那群人指着面前精心包装好的悬崖，骗我那是礼物，让我跳下去。”

“但你会告诉我，那就是一个悬崖。”

咯咯咯咯咯的笑声传来，卢小文低着头，笑得浑身发抖。

小梦却依旧搞不懂明白，这一下他，一下我的。

卢小文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在黑圆的那段时间。

在吃饱饭之后，她从没强迫过任何一个人，但这群人上赶着往自己身上凑。

也太离奇啦。

卫谨戈看着手上的表一分一秒的过去。

19点59分 58秒，59秒

“嘭！“

一束红色烟火绽放在半山别墅的上空。

照亮了整个夜空。

卫谨戈握着对讲机的手一抖，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绚丽的红色烟花。

那颗红色的糖，静静的躺在卫谨戈的口袋里。

哔的一声，8点到了，卫谨戈打开了对讲机的联络。

他的口微微张开，刚想说话。

另外一支烟花，从他直升机下，春城烟花厂天台上发射出来。

在半空中燃烧出璀璨的蓝色光芒。

林大伟捂着魏兰的耳朵，看见了魏兰眼睛里璀璨的蓝色烟花。

轻声说道：

“春天要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藏着大半辈子的风雨。

这是魏兰随手点燃的一支烟花。

目的只是为了给撤离的丧尸拖住撤退的时间。

林大伟抬着头，微笑着的看着燃烧在半空中的蓝色烟火。

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蓝色的。

其实蓝色也挺好看。

盘旋在半空中的卫谨戈瞳孔愈发的幽深。

似乎能感受到对讲机的对面，所有飞行员急切地脸。

还是卫谨礼先一打破了沉默问

【哥，到底炸那个，蓝的，红的，还是全炸了？】

8点过5秒。

卫谨戈打开对讲机的公共频道，半张着嘴。顿了片刻。

【蓝的，炸蓝的】

【留红的】

卫谨戈凝视着直升机下戛然而止的蓝色烟花，失神。

嘭嘭嘭！！！

移山填海一样的爆炸声在整个春城响起。

直升机盘旋向下。

炸弹之下，众生平等。

普通丧尸和有或者是留在春城控制普通丧尸的变异丧尸被炸的四分五裂。

到处都是轰隆隆的爆炸声。

像是春天来临前的轰隆不断的惊雷。

地标性建筑，花园广场，小区或者学校里密集的丧尸。

像是一阵阵黑色的涌浪，拍上人类文明的岸边。

四处的碎石飞溅。

卫谨礼和林秦带着一小支武装队伍，在第一轮轰炸后。

从半空中盘旋而下。

烟火仍旧在不停的飞向半空中。

半山别墅的幸存者也终于在烟火寂灭后。

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炸弹和炮火。

一片一片，连天的火光冲天。

音乐声戛然而止，半山别墅上的人群和卫谨礼和林秦身后的突击队面面相觑。

【已到达红色人群聚集点】

但卫谨戈那边迟迟没有回答。

一架直升机朝着西北方向赫然驾驶而去。

第二轮轰炸继续展开。

直升机的舱门大开，卫谨戈拿着望远镜，盯着直升机前的冰面上奔走的小股丧尸。

狂风将卫谨戈的短发吹的簌簌摆动。

他抓紧舱门的手背，青筋暴起。

眯着狭长的眼睛，对着身后的驾驶员比了一个动作。

而身后跟着的2架直升机纷纷照做。

巨大的冰面上出现丝丝的裂缝。

清脆的裂开声。

随着一颗颗炸弹落下。

沉入幽蓝的海底。

卫谨戈手扣在舱门上，舱门立刻关闭。

【回烟花厂】

地面上的003躲藏在林珑最开始进入春城的那座山附近的防空洞里。

在听见外头的炮弹声暂时停歇之后。

他从防空洞里爬出来

看见天上盘旋而过的三架脱离了大队伍的直升机离开。

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几只丧尸，回到了小梦从黑圆开回的这架直升机附近。

他看见直升机附近的地上的2个弹坑，直升机并未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运气真好。

赌一把吧，看看能不能飞过这片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