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革是足协负责归化的部门主任，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生日是跟改革开放有关系，只是那一年就李改革张开放的太多了，家里老爷子就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张开革，虽然他后来一直想把名字改成张凯歌，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这个名字就跟了他四十来年。

四十出头的年纪就做到了主任，靠得当然不是能力，足协的本质是个社会组织，在所有体育项目的组织里，绝对算得上是油水最大的组织，有点关系那不得塞点人进来。

那天江明回国谈江海的规划事宜，就是张开革接待的。

张开革以为对方都是老国脚了，应该明白其中规矩，所以跟对方聊天的时没有说得太直白，也就是需要点资金打点一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凭儿子是个英超助攻王？笑死，一个边后卫还能翻天了是吧？你儿子要是像姓孙的那么能进球，我还真的能对你客气一点，搞笑。

妈的，听说那小家伙周薪十几万磅呢，那就是一百来万啊，还是周薪！结果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呵，想回国捞钱，还不敢下本，真特么艹蛋！

真当老子好欺负的是吧？

随即陈开革就策划了一波声讨江海的舆论，你不是心疼钱吗？好，现在全中国都知道你爱钱了。

……

“呕！”

陈开革将最后一个人送上车后，直接在路边的草丛里呕吐了起来，今天喝得太多了，妈的，那群家伙，要不是老爷子退休了，你们求我过去跟你们吃饭都没门！

最近实在是不太平啊，接连进去好几个了，就连足协主席都进去了，妈的，姓李的那家伙真不是人，什么人都能乱供的吗？

希望调令快点下来吧，早点离开这烂摊子……

……

科帕奖？这特么是什么奖啊？都没听说过。

应该怪不到我头上吧，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算了，不管了，反正这两天我就调走了，随便吧，看上面的消息，那家伙估计回不来了。

“喂？你是……王老！您怎么……什么？实名举报？怎么可能！王老……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王叔叔，您得帮帮我啊！父亲跟您是老战友啊！高拉特那次我满打满算都没拿三……”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提这种要求，王叔叔，您知道的，我也是铁杆球迷了，肯定想着为了中国足球好，而且我又不傻，就算……”

“李X？他娘——这是诬陷！他是什么记者，圈子里都知道的，他要是不收那些公关的黑钱，怎么可能在上海包三个……”

“王叔叔，我的调令马上就下来了，我马上就走了，以后再也不掺和这档子事情了，您这次一定得帮帮我，看在我家老爷子的面子上……”

……

科帕奖啊，21岁以下，最好的球员。

陈明昊第一次看金球奖的颁奖典礼，以前他也曾想看过，不过因为是直播，没有字幕，可能只是进去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但今天不一样，他从9点就开始等着，等到了12点，等到了罗纳尔多说出江海的名字，等到江海站在领奖台上。

科帕奖啊！

第一个是姆巴佩，然后是德里赫特和佩德里，如今是江海，一个中国人！不，或许只能说是华裔……

为什么啊！

他明明说想为中国队踢球的，为什么啊！

陈明昊不理解，很多人都不理解。

他们好像有一万个问题堵在嗓子里，这一夜注定无处发泄。

……

英国伦敦的一座别墅里，索斯盖特和自己15岁的儿子弗林正看着电视上的颁奖典礼。

“爸爸，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江吗？”

索斯盖特叹了口气，说道：“弗林，我已经说很多次了，不是我不考虑他，是他拒绝了我们！”

弗林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不再招揽一下他？现在世界杯的名单还没定不是吗？”

索斯盖特没有说话，其实世界杯的大名单他心里早就拟好了，只是没有到正式公布的时候。事实上，在他的战术里，江海这种踢法的边后卫并不是必须的，毕竟阿诺德过来也都是打替补，但是杯赛里，传中会是一个非常非常直接且好用的武器，江海和凯恩的搭配的确令人遐想连篇……

要不要再试一次呢？可是那家伙都没有跟大家合练过，就算他愿意来，难道用世界杯的几场比赛去给他适应吗？

弗林看父亲没有说话，自顾自说道：“而且现在特里皮尔和阿诺德都受伤了，不知道世界杯前能不能恢复……”

“好啦好啦，”索斯盖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

王楚今天罕见地没有发有关金球奖的视频，似乎与他一直以来勤奋更新、无比积极的形象不太相符。

他正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看一本书，准确来说，那是一本杂志，很久之前的杂志，但却是崭新的，应该是他刚从某个地方拿出来。他正在看的一页，页角的折痕很明显。

他半躺在座位上，目光并未盯着那一页看，反而是有些游离，思绪不知在多少天前的寒冬抑或盛夏。

“楚子，赶紧睡觉了，都几点了？”

心爱的人在喊他睡觉，他胡了一把脸，把杂志放下，笑着说：“你先去睡，我再做个视频。”

“别做了，明天再做！”

或许是看出他的惆怅心事，她的声音不容置疑。

“好好好，睡睡睡！”

王楚笑着跟媳妇一起走出书房，关灯，关门。

窗外的月光流了进来，流到那一页的折痕，流到一个人少年的梦。

那一页的标题里有中国金童奖这几个字，那一行行字里，有一个名字叫做“王楚”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