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夜里，这医院就很安静，透着一股死亡般的死寂。我来到阿晗的病房前时，又是另外两名警察在这儿守着，看样子柯远霆还是很上心的。

病房里的一幕令人动容：裴越靠在阿晗的病床边睡着了，枕着他的掌心。阿晗是醒着的，就那样用指尖轻轻厮磨他的脸，黑白分明的星眸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挚爱。

我忽然间很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而阿晗和裴越之间，怎一个悲字了得。

舍不得打扰他们，我也就没有进去了，准备在外面坐坐就走了。可就在此时，走廊上忽然走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我以为是阿晗的主治医师，正准备去问他一下情况的，谁料他走近时忽然一记过肩摔把门口一个警察给撂倒了，当初昏迷。另外一个警察反应过来冲过去要反击，他一个手刀打过去就把人打倒了。

速度之快，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我甚至没反应过来，懵了！

而后他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从兜里拿出了一把枪走了进去。我行动快过脑子，忙飞身冲过去拖住了这人的衣服，往病房大吼了声，“裴越小心，有杀手！”

这人方才可能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被我这一拽怔了下，翻身一个侧踢把我踹飞了。摔在地下的瞬间，我五脏六腑好像都碎了，疼得无以复加。

这人转身又往病房走去，连开了两枪。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抓起挂在角落的灭火器就冲了过去，只是还来不及砸下去，他一转身就用枪抵住了我眉心。

我摇摇晃晃地高举着灭火器，却不敢再砸下去了。这人抵着我从病房走了出来，走一步我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fuck you bitch！”这混蛋似乎不是中国人，居然骂我。

我不敢动弹，就怕他擦枪走火。后面裴越也走了出来，他胳膊中弹了，还流了不少的血，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也不晓得是吓的，还是疼的。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还是试图跟他沟通。

“shit！fuck you bitch，bitch！”

这人怒急地咆哮着，一把扣住了我脖子，粗糙的指节力大无比，仿佛要把我喉骨生生捏碎。裴越冲过来想帮我，他单手架住他的手，又是一个过肩摔把他给撂倒了。

远处的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人眼神瞬间变得凶残毒辣。他一咬牙，手忽然用力一捏，我喉咙一甜，一股鲜血毫无预警地喷了出来，喷了这家伙一脸。

“轰！”

就在此时，左侧方的转角飞来一颗子弹，我清清楚楚看到子弹打进了这家伙脑门里。他颤抖了下，紧接着就不动了，但眼睛还睁着，人也没有倒，

“噗！”

我用力推开了这混蛋，还来不及讲话，喉咙又一股血喷了出来，脖子疼得仿佛要断了一样。

裴越忙过来抱住了我，吓得眼圈都红了。紧接着走廊那边好多人过来了，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医院的保安。

但……刚才开枪的人是谁？

我虚弱地环视了一眼人群，个个面露惧色，并没有那种看起来能拿枪的人，所以暗中出手的人是谁？

正暗忖着，柯远霆带着三儿急急忙忙地小跑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忙冲了过来，“丹青你有没有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赶快救人啊。”

我摇了摇头，正要说没事时，喉咙一甜又吐了一口血，柯远霆忙一把抱起我，急急地往急救室去了。

在转角的时候我下意识往暗处看了眼，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影子迅速藏在了黑暗中。

是谁？

……

我从麻醉中醒过来时，柯远霆和裴越都在这儿，我脖子被什么东西固定了起来，动都不能动。

裴越手臂受伤了，用绷带挂在了脖子上。他说阿晗没事，但那两个惨遭飞来横祸的警察受了重伤，一个被摔得脾脏出血，另一个脖子骨折，估摸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院了。至于我，若非我运气好，差一点就交代在那个混蛋的手里了。

我想这不是运气好，那个暗中开枪的人帮了我，他肯定从头至尾都在，只是没到千钧一发没现身。

我瞥了柯远霆一眼，道：“柯队长，那个人偷袭我们的人是谁？”

“目前还查不到身份，但我猜是跟TEM有关的人。阿晗那场比赛本来是他们下血本布的局，可到后来局势翻转，想必是赔了不少的钱，有理由下手。”

“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有些生气，也可能是憋屈，所以对柯远霆语气不太好，他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

我又问起了鹰，柯远霆说暂时还没有放人，如果深入调查TEM的话，他就是一条重大线索。也就是说，鹰其实不是TEM最高级别的人，后面还有人操控着。

柯远霆让我一定要小心，他们还看会反扑。我啼笑皆非，感觉自己是本世纪最悲剧的倒霉蛋了。

本来我过得好好的，虽然夜场的工作拿不上台面，但终究是风平浪静的。现在可好，三天两头遇到偷袭，我没死真的是祖坟冒烟儿了。

“丹青，好好养伤，案子肯定会水落石出的，你放心好了。”柯远霆说着看了一下腕表，又道：“我还有事情得先走了，晚点儿再来看你。”

“谢谢你柯队长！”

他笑着揉了揉我发丝，转身快步流星地走了。他走后裴越打趣我，说这警察是不是看上我了，对我明显与众不同。

我没理他，但心里也觉得匪夷所思，柯远霆对我好像确实关心得莫名其妙。

我把阿晗交代我的话告诉给了裴越，提到了钱，他听得红了眼圈，一直沉默不语。我看他在这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让他去陪阿晗了。总觉得，他自始至终最在乎的人就不是我这个姐姐。

他走后，我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儿疑点重重。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差一点儿什么。

思来想去很久，我拿起手机给秦漠飞拨了个电话，我想见陆朝歌，可看样子只有他才能联系上。他似乎有些迟疑，沉默了好会儿才答应，问我约什么时候。

我约了三天后见面，估摸三天过后我脖子就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