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歌推门进来时，我正被自己陶醉到不行，牵着婚纱摆pose。他从身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肢，对着镜子不停地冲我抛媚眼，挑逗我。

父亲给他设计的礼服亦很完美，里面的白色衬衫是真丝缝制，外面的黑色西装礼服是纯手工缝制，上身效果极佳。他穿着这礼服，整个人像贵气的王子，英俊得令人心颤。

“青青，我已经约好摄影师了，明天上午到蒙骊山那边去拍婚纱照，好吗？”他把头搁在我肩头偷亲我的脖子，哈出的气息在我脖子缭绕，痒痒的。

我红着脸“嗯”了声，头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眼底除了柔情之外，好像还藏着化不开的悲戚。所以，拍婚纱照过后就是结婚吗？他这么急急地要娶我，是不是也知道我活不久了，想在我死之前给我一个名分？

忽然间觉得好伤悲，明明应该很幸福的事情，为什么我心是如此凄凉。我好怕死，怕再也见不到陆朝歌和念念，更怕我留不住腹中的宝宝。

我换下礼服过后走出衣帽间，陆朝歌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床边，抱过我坐在他腿上，很认真，很温柔地看着我，眸光灼热得令我脸红。

我给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忙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人家会害羞的。”

“我在想，到底是叫你老婆好，还是叫你青青好。”

老婆……

这个称呼好令人悸动，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心头，令心脏砰砰砰地狂跳到不行。从来没有想过陆朝歌某一天会叫我“老婆”，感觉如此之好。

我脸热地睨他一眼，嗔道：“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谁说的？我户口本上妻的那一栏里，都已经写上裴丹青的名字了。”

他说着莞尔一笑，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两个红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结婚证”三个字。我顿时懵了，他居然在我没有到场的情况下把结婚证都办好了？

以前跟着陆朝歌屁股后面混黑社会的时候，总想着当他的妻子，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娶我。可现在忽然成了他的妻子，我却开始惶恐了，因为妻子有很多很多的义务，而我可能来不及完成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他一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怎么能不高兴，这是我盼了好多年的身份，我怎么能不高兴呢。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我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为什么在我无法抉择的时候？

我拿起他手里的红本子翻开看了看，瞧见上面的照片时愣住了。这不是就近的照片，这是我毕业之前他忽悠我说要办什么证件时去拍的，当时还让我一定要穿得美美的。

原来，他说的证件就是若干年后的结婚证？还是，他那个时候就想过娶我了？

“啪嗒！”

泪珠打在结婚证上时，我竟还不知不觉的，心里的感情五味陈杂，说不出来是悲是喜还是无奈。我一哭就收不住了，眼泪决堤似得淌。

陆朝歌伸手勾去了我眼角的泪，揽过我含住了我唇瓣。舌尖温柔地划过我齿间，温温的，透着一股薄荷的味道。我合上眸子回应着他的吻，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

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死，不想死。可我更不想为了自己活着把宝宝给拿掉，我想给陆朝歌生很多的孩子，多到他有一天没有我也能开开心心活下去。

“老婆，我爱你！”许久，他放开了我，捧着我的脸十分认真地表白。

我吸了吸鼻子，浅笑道：“我这算不算是被结婚了？你都没有知会我一下。”

“怕你不肯嫁给我，就先斩后奏。”他说着又在我唇上啄了一下，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讨厌！”我嗔了他一眼，勾住了他脖子，小声呢喃道：“朝歌，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他没讲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后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风雨声惊醒，却发现陆朝歌不见了。披着睡袍走出卧室，才瞧见书房的灯亮着，于是我就走了过去，发现门是虚掩的，一股浓烈的烟味从门缝飘了出来。

我愣了下，轻轻推开了门，才瞧见陆朝歌坐在书桌后，闭着眼睛斜靠着椅子，轮廓分明的脸颊上一片泪痕。他哭了，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事儿？

书桌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还有些在冒烟。他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雨点子噼里啪啦飘进来打在桌上，以及他身上，而他好像没有察觉似得。

“朝歌，你怎么了？”我走过去关上了门窗，伸手覆上了他的脸，“是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他掀开眸子，握住了我覆在他脸上的手，顺势抹去了他一脸泪痕，低头吻了吻我掌心，轻叹了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这阵雨有些不舒服，明天我们要拍婚纱照呢，居然下雨了。”

“去不了蒙骊山，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傻瓜，你不记得当年跟我讲的话了？”他捏了捏我脸，没好气睨我眼。

我一愣，那个画面立即浮上了脑海。那年我读大一，下学期时候。

陆朝歌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去闹事，正遇到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在闹市取景，造成了交通严重堵塞。当时他问我，如果我以后嫁人了会在哪儿拍婚纱照，会不会也像这对新人。

我当时特别鄙视地瞄了那对新人一眼，很傲气地道：“我以后要是拍婚纱照，一定要去蒙骊山取最原始的风景，那儿才是最值得纪念的嘛。”

在魔都，除了护城河边的风景漂亮之外，我觉得最原始秀丽的就是蒙骊山了。这是魔都最为着名的一座山，非常巍峨，山上石峰秀丽，有那种“远看成岭侧成峰”的感觉。

但这话不过是当年我下意识讲出来的，却没想到陆朝歌却记住了。

我望着他柔情万种的眸子，奉上了自己双唇，狠狠吻住了他。如果这辈子注定我要先走，我一定要把自己最漂亮的样子留给他，所以这一场风雨阻止不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