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陆朝歌一句话都没说。每当我试图跟他讲话想解释时，他都转头瞥我眼，眼里泛着几率狠戾的光芒，是对我，还是对离开的雪狼，我弄不清楚。

所以我也不敢说什么了，一路沉默。

车子刚到门口，别墅里就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是宸宸，哭得特别伤心，可能是赵春玉回家了。陆朝歌愣了下，把车转了进去，还没停稳就又听到了父亲的咆哮声。

“瑶瑶，你带着这个人回来做什么？说了我们这儿不欢迎他。”父亲对陆朝歌好像反感到了极点，已经水火不容了。

陆朝歌脸一黑，手狠狠握了下方向盘，但没做声。

我讪讪道：“朝歌，不然你先回去吧，我……”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上面啼哭的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连你也要跟着这老头子无理取闹？要把我赶出去？”

他冲我吼道，眼底狠戾更浓了些。所以他刚才一语不发是在生我的气？那又为何不让我解释？

我不想跟他吵，示弱道：“父亲生过病，他身体现在不是很好，你能不能……”

“身体不好就有理由无理取闹了？”

“朝歌……”

没等我话说完，陆朝歌先开门下车了，径直往大厅走了过去。父亲急急从楼上冲了下来，站门口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一副有你没我的样子。

我也忙下了车，挡在了父亲和陆朝歌之间，“朝歌，你去楼上看看儿子在哭什么嘛。爸你别生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你身体又不太好，老发火做什么？”

然而父亲并不领情，指着我鼻头怒骂，“你是不是傻啊，他跟一个biao子搞在一起你还护着他做什么？这天底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你一定要执迷不悟？”

记忆中，父亲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所以我被他吓住了。

于是正待上楼的陆朝歌一个箭步又走了回来，怒视着父亲道：“我是因为爱屋及乌才叫你一声岳父，你最好还是别太得意忘形了，你现在还能在公司发挥点儿余热，那都得仰仗我。”

我想不到陆朝歌会讲这么一句话，感觉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了我和父亲的脸上。确实，我能成为公司的老总，能跟司宇哲那样的设计师拼一拼，都是因为他给我打下了基础。

回想起这么久以来，我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建树。从始至终，我都好像是依附在陆朝歌身上的寄生虫。

所以我愣住了，父亲也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朝歌，脸上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愤怒。这一刻，我深深觉得我们父女俩很狼狈。

场面一度窒息，静谧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随即，父亲一把拽起了我的手，气急败坏地指着陆朝歌道：“老子不稀罕你的东西，瑶瑶，咱们走！”

父亲脾气倔，一生气就什么都不顾了，拉着我就要走，甚至连孩子都不想要了。我怎敢跟他对着干，他万一太过震怒又犯病了怎么办？

所以被硬拽着走了几步，而陆朝歌也没有示弱来跟父亲道歉，他只是冷冷看着我们，那眼神很阴鸷，令我不寒而栗。

念念听到争执声急急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泪眼汪汪地道：“外公你不要走，你和妈妈都不要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弟弟啊？”

父亲寒着脸没理会她，于是她又跑到陆朝歌面前抱住了他的腿哭喊，“爸爸，爸爸不要妈妈和外公走，不要他们走。弟弟在哭哭，呜呜……”

“念念，你也跟外公走，咱们不稀罕这儿。”父亲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跟陆朝歌不依不饶。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化解这矛盾。

“岳父大人，你最好适可而止。”陆朝歌咬牙道，满目寒霜地盯着父亲，双拳握得紧紧的，我真怕他那一拳打在父亲身上去。

父亲因他的话更怒，“你以为有个破公司给瑶瑶就是我们裴家的祖宗了？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你对得起瑶瑶吗？我们裴家的女人没有这么贱，伺候不起你这种人。”

“你要走就自己走，我从来也不想看到你。”

“陆朝歌你能不能少说一两句啊？他是我爸啊。”

看陆朝歌铁了心要跟父亲对上，我也怒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也是他的妻子，哪怕一无是处也是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就不能让一让老人吗？

他眸光一沉，冷睨了我一眼，“我没有那么好脾气，面对为老不尊的老人还能笑得和颜悦色。”

说着他顿了下，瞥了眼我脖子上的项链，冷呲了声。“莫不是你早就想走了？也对，别人给你的比我给的要多得多，你动心了对么？”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想跟他吵，就跟父亲道：“爸，我去看看孩子。”

宸宸哭得撕心裂肺，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转身跑上了楼，一把抱起了在婴儿床上拳打脚踢的宸宸。

他哭得一张脸紫红，都快要背过气了。也不晓得是本能反应还是什么，我抱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的小手立即就抱住了我脖子，还很紧，深怕我抛弃了他一样。

我鼻头一酸，低头吻了吻他的小脸蛋，他就那样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还抽噎着。小家伙不爱哭，所以哄一哄就好了，但他的手却死死抱着我不松开。

“宸宸，妈妈在呢，妈妈在这儿呢。”我柔声道，小心翼翼把他放下后，给他换了身衣服，垫上了尿不湿。

他一直那样看着我，眼眶还有淡淡的水光，可怜兮兮得很。我忽然想到了他被抛弃的样子，没人照顾，没人疼爱，没人……

“裴远山我告诉你，她裴丹青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这畜生，你到处拈花惹草还不准她离开你？老子打死你……”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剧烈，我连忙抱着宸宸下楼了，刚走到楼梯边，就看到父亲斜斜地往地上栽去。陆朝歌一愣，忙一手把他扶住了，紧接着，他耳鼻口里都溢出了鲜血。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