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青青了，她被一群猥琐的男人包围，那些人有的在扒她的衣服，有的在灌她的酒，一个个都发出禽兽般的浪笑。我想去过救她，可是双腿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她。

她在歇斯底里喊我的名字，“朝歌，朝歌救救我，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抛弃我，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用尽全力朝她爬去，却怎么都够不着她，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群禽兽糟蹋而无能为力……

“青青，青青……”

我从梦魇中惊醒的时候，心脏像被谁一把捏住了似得疼得无法呼吸。脸上的汗水，或者是泪水瀑布似得滚，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窒息了。

窗外黑漆漆一片，在下雨，狂风四起。窗户没关，所以雨点子一个劲往屋里面飘。

我挣扎着起床拄着拐杖挪了过去，刚伸手去关窗时，脚下忽然一滑，我来不及稳住拐杖，人就那样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倒在地上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摔粉碎了。

程峰闻讯冲了进来，忙过来扶我，我连忙喝住了他，“别过来，出去！”

“老板……”

“滚出去！”我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想他把我的狼狈尽收眼底，不想表现得那么没用。

程峰收回手退到了后面，我撑着地想借着手腕的力量把拐杖支起来，但地下太滑，我还没站起来就又摔倒在地，反复好几次，我再也没有信心能成功爬到床上了。

废物，彻彻底底的废物！

这一刻我恨及了自己，恨及了yama和阿姆，恨及了这个世界。我不敢想象从今往后就是这么个生存状态，我会被歧视，被唾弃，我会活在痛苦的深渊里。

我从没有哪个时候像此时这般生无可恋，想就这样死去，什么都不想，不惦念。

“老板，你别犟了，我扶你上床吧。”程峰又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我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枪上，他居然能随身携带枪支？

下一秒，我一把夺过他腰间的手枪，毫不犹豫抵在了自己脑门上，这一枪下去，这辈子所有恩恩怨怨一了百了，而我也可以不那么痛苦了。

但就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我仿佛又听到了青青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朝歌，朝歌你在哪儿，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心如刀割，满脑子都是曾经美好的回忆，我们一起漫步花前月下，一起迎接朝朝暮暮，一起经历生死。她的一颦一笑始终能挑起我心头最脆弱的弦。

我想她了，好想她。

所以这一枪，我始终没有勇气开。还不想死，还想看看青青，还想跟她再续前缘……

程峰趁机夺走了我手里的枪，不由分说把我扛上了床，我没在做无谓的挣扎，因为我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一闭上眼，眼泪就在眼底打转，喉咙哽咽得生疼。莫不是我出生的时候夺走了本该属于yama的幸福，所以老天爷才这样如此折磨我。

我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过一辈子吗？不，我不甘心！

我缓了许久，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冷冷瞥程峰一眼，让他先出去。

程峰蹙了蹙眉，给我盖上被子后又走过去关窗，我盯着他那沉稳的背影，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就问道：“程峰，你不过是一个雇佣兵，怎么能在中国随身携带枪支？”

他怔了下，讪笑道：“秦先生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所以我就带了把枪，怕万一遇到……”

“这里是香港，香港对枪械的规定没有国外那样松懈，秦漠飞也没有那个能力让你随便携带枪支吧？”我也是在训练营玩过无数枪械的人，很清楚什么身份的人才能够携带枪支，所以我对程峰很好奇。

“我……就是以防万一嘛。”

程峰应该是在撒谎，但我也没有就这事盘问下去了，又道：“你不用这么紧张，虽然很多人想我死，但也没有人敢轻易杀了我，哪怕老爹也没那么大胆。”

“那是，TEM里面没人敢动你。”

我微眯着眸子瞥了程峰一眼，又道：“你不用寸步不离保护我，帮我去趟魔都找一个人。”

“嗯？”

“去BB girl里面找一个叫裴丹青的女人，不要声张，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回来再告诉我。”

我至今想不通青青为什么会去夜店工作，是为钱么？可我明明记得，我留给她的钱财不少，南城尚有好多家夜店依然每个季度会给俸禄，她应该是够花了。

所以，她是为别的？她寂寞了吗？

程峰怔了怔，道：“就只是看她过得好不好？在夜店混的女人当然过得好了，坐一个台子最少都是五百起价，如果遇到一个金主被包养了，那日子虽算不得人上人，但肯定衣食无忧的。”

“……你倒是很了解！”

我强行想保持镇定，但心里却风起云涌。按理说，青青打小就见过那些地方，她很嗤之以鼻是不会去的，可程峰这么一说我又不确定了，否则她去哪儿做什么呢？

程峰意味深长地挠挠头，笑道：“以前跟着老爹经常出入那些场合，当然晓得。”

我瞄了他一眼，“所以你也知道他跟我母亲的关系？”

“这……多少知道一些，叶女士年轻时风华绝代，在南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好多的人都认识她。”提到母亲，程峰的眼神特别不一样，像是有种影迷看女神的痴狂。

我淡淡道：“他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吗？”

“这我不太清楚，当初从格斗场逃离过后我就没有再回去老爹身边。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容不得人背叛他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混迹在地下圈子里，没敢抛头露面。”

“噢。”

我总感觉程峰一直在避重就轻，并没有说到重点。兴许是他对我还很戒备，毕竟他是跟着老爹出生入死过的人，我们这关系有些复杂。

我没再多问什么，让他即刻启程去魔都看看青青，我真的怕她堕入风尘，怕她迷失自我。他走后，我瞥了眼窗外风雨飘摇的夜幕，发现风雨好像更强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