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比赛，其实就是生死战。

前来观赛下注的富豪们，不过是想看看真人决斗的画面，所以每年的死神比赛都是TEM最赚钱的一项活动。而这其中的钱，三分之一是Yama所得，三分之二为TEM组织所得。

Yama从十六岁开始打比赛，直到现在死在他手里的格斗士已经是两位数了，这个数字在呈直线上涨。每次他上场之前，阿姆都会把药给他吃，刺激他身体机能处于平衡状态。

比赛安排的拳手都是那些参与下注的富豪们选出来的，一共三个，因为比赛一共是三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打死。毕竟站在那赛场上后，对手就是生死敌人。

但我没有服用那颗药，直接冲进了马桶里。在比赛之前我很彷徨，我怕死。这世上还有我最牵挂的女人，我还一直想着等到云开日出时，我就回去找她。

这次的比赛还是在公海举行，是由鹰主持的。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见面了，他比两年前看起来更加冷漠，好像做什么事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我被他安排进了头等客房，里面布置非常舒适，甚至还有两个按摩师。不过我没有要她们服务，怕被看出蹊跷。

全球各地富豪在次日就陆陆续续到达香港了，登陆游轮的时候，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秦漠飞。他西装革履地走最后面，宛如鹤立鸡群一样十分醒目。

据说每个来看死神比赛的富豪，至少都要准备一亿美金的赌资来挥霍。看秦漠飞那样子，估摸秦家真如阿姆所说那般富可敌国。

再想想我和Yama的遭遇，这心头就特别不是滋味。

从香港维多利亚海港过去公海得两个小时，我独自坐在房间里发愣，心绪难平。其实我心里头很没有底，这些拳手都是训练营出去的狠角色，我能否战胜也是未知数。

如果真死了呢？这个世上再无yama，还是再无陆朝歌？

天已近黄昏，一道血色残阳铺洒在海面上，一半瑟瑟一半红，跟血似得。我直勾勾盯着那如血的海水，想着在比赛场上把对手一拳一拳打死……

TEM，这是个残忍无度的世界！

开赛前的时候，阿姆过来了，脸上泛着慈爱的笑容，差点让我产生错觉。我没有理会她，自从揽月岛的事情发生后，我们的关系又降了一个度，装都装不出来。

“Yama，等打了今年的比赛，我就把死神比赛取消了，先给你移植Sam的器官。所以这次不管你赢不赢都没关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我不会输的，你放心好了。不过……”我瞥了阿姆一眼，顿了顿又道：“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把Sam放了，我这辈子也不会用他的器官续命，死就死。”

我想，Yama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阿姆凉凉一笑，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你不移植器官，最多活三十岁，这已经是雪狼能做到的极限了。难道你舍得放弃那些荣华富贵，放弃一个王国？”

只能活三十岁？Yama已经病入膏肓到这种地步了么？我心头忽然一阵抽疼，如果他真的要续命，我会舍得把器官给他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的。

蝼蚁尚且贪生，我又怎么不是？

“你放心，这些我都会为你做好，这一场比赛要全力以赴。”她说着拍了拍我肩膀，起身离开了，我盯着她那娇小的背影，却深深感觉她才是真正的死神。

……

秦漠飞跟我说，我杀人的时候瞳孔是红的，声嘶力竭的大吼能把人吓得发憷。我并不知道自己当时在赛场上的表现，但确实真真切切打死了三个拳手。

当全场掌声沸腾的时候，我脑子却一片空白。没有人能体会生生把人打死的心情，是悲哀，还是难过，或者是亢奋，我根本说不出来。

然而我知道，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在比赛之前，我是想着自己如何活下来；但比赛过后，我想的是如何让TEM里的拳手都活下来。

我终于明白，每个进入基地训练营的人，最终的结果都是在赛场上被人打死，不管是什么拳手结局一样，包括我和Yama。

所以比赛结束后，我心情特别的不好，独自坐在甲板上吹冷风的时候，秦漠飞就过来了，跟我讲我打比赛时的样子，他说我像个魔鬼！

我承认了，当一个人把杀人不当回事的时候，就本身是个魔鬼了。然而我能怎样，我和Yama被禁锢在这该死的地方，想逃都逃不了。

我若走了他怎么办？等死么？

“你说，阿姆一个女人怎么会那样残忍，她是不是心里有些变态？”我问秦漠飞道。

他微眯起眸子望着远方很久，才缓缓道：“应该是吧，她折磨不了她，就来折磨你。”

“她？”

“妈妈！”他转头睨我一眼，又道：“阿姆是妈妈的闺蜜，从小到大两人都玩得极好。但就是在妈妈结婚的那年她失踪了，再出现就是妈妈临盆之前。”

“她们反目成仇了？”我一脸愕然。既然是闺蜜，那为何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自己闺蜜的孩子，这得多恶毒？

“为了一个男人！”秦漠飞几乎是咬牙说的，他心里有恨，沉默了片刻又道：“她很爱父亲，曾为他彻彻底底疯狂过，但她从未入父亲的眼。”

“……”

慕然间，我想起了阿姆跟薛默琛通话的时候，似乎说起了什么释怀的事情，难道说的就是父亲么？难道她抱走yama，再处心积虑找到我，就为了泄愤？

不过她确实做到了，把我们兄弟俩牵着鼻子走。我们没有伤到她半分，她倒是把我们害得遍体鳞伤，这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如果秦漠飞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穷其一生也要把这女人干掉，不管她曾对我有多好。

许久，秦漠飞又道：“朝歌，TEM不除，你一天都不会安宁，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好吗？”

“怎么除？”

“你这样……”

在这艾伦号游轮上，在我杀死了三个拳手的夜里，我和秦漠飞达成了共识。跟他联手里应外合把TEM彻底摧毁，而在这之前，我不能暴露。

想不到TEM是如此坚不可摧，我用了几乎两年时间才弄清楚了它幕后黑手，真相令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