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我始终没有正面回答陆朝歌，默默把电话挂掉了。也没有让他来我这儿坐坐，可能是分得太久，忽然间一切都变陌生了样，有些尴尬了。

然而在十二点整，也就是刚进入圣诞节的一刻，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宸宸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屁颠颠就去开门了，跑飞快，我拦都拦不住。

“爸爸，爸爸……”

门开时，陆朝歌抱着一束艳红的玫瑰花站在门外。他冲我暖暖一笑，俯身抱起宸宸用力亲了口，父子俩像是什么阴谋一起完成了似得笑得特别夸张。

说实话，敲门的时候我就猜到外面可能是陆朝歌，因为我这儿除了裴越和阿晗来过之外没人知道。不过陆朝歌想知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身边现在可谓是藏龙卧虎。

他抱着宸宸走进来关上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当然没有把他撵出去，做不到这样过分。知道他方才在雪地里站许久，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

“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问道，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给我夹菜，自己却没有动筷子。

他摇摇头，放下宸宸把花递给了我，“生日快乐青青，你又长一岁了。”

是啊，我又长一岁了，岁月不饶人，我也是二十六岁的女人了。恍恍惚惚这么多年，发现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陆朝歌一起读书时。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我拿过玫瑰花看了看，十一朵，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很美。“谢谢，花很美！”

“你比花更美！”陆朝歌说着拉起我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了我无名指上，这是我们当初结婚时的婚戒。还是那样璀璨夺目。

“青青，我们那么相爱，不应该分开的。”他盯着我手上的戒指看了许久，跟我道。

我抽了抽手想拿下戒指，但他不让，“这一次戴上了就不要拿下来了，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改，都改可以吗？把往事都忘掉，再爱我一次，也让我再爱你一次，好不好？”

“朝歌，拿下过去忘得了吗？就算我忘掉了过去，那么现在呢？你是TEM的主席，你几乎在跟全世界的人为敌。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服装设计师，难道要我跟你一起掀起腥风血雨吗？”

我爱陆朝歌这一点无可改变，因为早在很多年前就根深蒂固了。但我可以选择远离，不跟他一起同流合污，至少我的立场是站在世界和平这一块儿的。

他蹙了蹙眉，道：“从今往后你就忘记这个身份好吗？我只是陆朝歌，当年你在枫桥上看到的那个男生，我不管走得再远，对你的心永远都是当年的样子。”

“你觉得可能吗？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事情都是事实，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朝歌，TEM是如何丧心病狂的存在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告诉我到底要做什么？”

“别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我并不是想要逼问他什么，也知道他成为TEM主席必然不是头脑发热。然而这个组织太可怕了，我如何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是这个组织的首脑？

实在太可怕了！

“青青，给我点时间好吗？除了这些事情你不能碰触之外，我什么你都可以管，我从来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他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正面回答我。

“妻子这个身份，并没有很吸引我，你好自为之吧，我不想再问你什么了。”

“青青……”

“够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没再跟陆朝歌说什么了，因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是TEM主席身份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我们俩的现状。我讨厌这种感觉，感觉他在我身边，却那样遥不可及。

“宸宸，乖乖先睡觉好吗？”

我见宸宸巴巴地看着我和陆朝歌，我估计他感觉到我们俩出什么问题了，只是还不到两岁就算懂了也不太能表达。我不想他看到父母不和谐的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陆朝歌，“爸爸还没亲妈妈！”

他语音刚落，陆朝歌直接搂过我后脑勺就吻了过来，没有之前那般凶狠霸道，只是温柔地覆上我唇瓣，舔舐一下过后又轻轻地放开了我。

宸宸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打了个很大很大的哈欠，仰头跟我撒娇说要睡觉觉了。

果然，这父子俩是套路好了的。可当着宸宸的面我又能怎样，他这么机灵又敏感的孩子。

我特别鄙视地看了陆朝歌一眼，道：“你要不要脸啊，还打儿子的主意。”

他笑了笑没讲话！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抱起宸宸往卧室走了，我才刚把他放床上他一翻身就呼呼睡了，小屁股翘得多高，小模样可爱到爆。

我心头一阵说不出来的幸福感，纵使这些年过得再不如意，我也不曾后悔生下念念和宸宸。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无法对陆朝歌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我有种很诡异的习惯，但凡陆朝歌在我身边，那种安全感倍增。于是前两天还辗转难眠的情况没有了，一看到宸宸睡得那般深沉我也扛不住了，靠着他也睡了。

至于陆朝歌，边上还有个侧卧，他要是不嫌弃也是可以去睡的，我也没管他了。

迷迷糊糊中，我又做梦了。

我居然梦见了已经消失的Yama，他跟我说要报仇，要杀了陆朝歌。我不准，拿着把刀就跟他拼命了，然而他不避不躲，我就那样生生捅了他很多刀，他满身是血。

他举着血淋淋的手望着我，问道：“青青，杀我你会很开心吗？你会很开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很认真地在爱你，知不知道我最先认识你？”

“你开心吗？你开心吗……”

Yama一路追着我问我开心吗，杀了他开心吗？身上那几个血窟窿就不停地冒血，吓得我魂飞魄散。我被他追得无处可逃，只能捂着眼睛歇斯底里喊着“朝歌，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