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一只脚准备踏进麻将馆，馆主从柜台前绕出来，来到他面前。

“哟，这是又准备来玩啦。”

“钱带够了吗？”

馆主微眯着眼往他包里瞧，别说看见鼓起来的一块了，就是连钱的形状也都看不见。

嘿，八成又是来赊账的。

李阳将手里的信封递到馆主面前，脸上的得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你看看，我之前欠你多少，都还了吧。”

信封里是满满一叠红色钞票，从侧面的厚度就可以推测这笔钱不少。

馆主抬眼看看李阳，又看了看手里的钱，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李哥，这是发达了呀，你欠的钱也没有多少，这样吧，先欠着。今晚就用这笔钱玩个尽兴怎么样。”

“万一李哥今晚赚了大钱，到时候再还也不迟。”

对于馆主的一口一个李哥，李阳很是受用，这狗腿子，平时赶他走都来不及，现在见他有钱了就开始低声下气，看他今晚不把他这麻将馆赢破产。

反正能赢到钱最好，赢不到钱他也不亏，反正这钱也不是他的。

他偷钱的时候，孟离和摄影师都不在，谁会知道是他拿的。

李阳得意地坐在麻将桌旁，从来没有哪一晚像今天一样气定神闲，甚至隐隐有种就算输钱也无所谓的爽感。

将信封随手往麻将桌下面塞钱的地方一放，点燃支烟叼在嘴里就开始加入战局。

一晚上过去，李阳都没有回家，这还是他第一次通宵打麻将，毕竟本金就在那里，也够他一晚上输的了。

说也奇怪，或许是运气的问题，李阳居然一晚上都没怎么输过，拿着一叠钞票去的，回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少，居然还多了。

李阳一下子就兴奋了，难道他手气开始好了吗？

转念又一想，这输掉的钱是偷的，但赢到的钱就是他的了呀。

他得趁着这个势头赶紧赚钱。

所以他打了一个通宵后，白天又接着打。

李阳一天到晚不着家，温小霞也懒得管，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等他把钱都输光自然也就回来了。李阳身上的钱不多，赌也不会赌到哪去。

李阳在麻将馆赢得越来越多，甚至于麻将桌下面装钱地地方已经装不下了。

“李哥最近手气不错啊，赢了不少钱。”

同桌的一人将手里的二条丢出去，抬起夹烟的手抽了一口，睨着李阳如是说。

“还成，确实赢了一点小钱。”

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的麻将推倒：“糊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通宵，李阳的眼眶底下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黑眼圈，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恍如得了红眼病，一激动太阳穴处青筋挑起，一股一股地抽动。下巴上新冒出一些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

“我看这牌面太小了，赢一把也只能赢一点点钱，我们玩大一点的，几局就定胜负怎么样。”

“行啊，反正我没意见。”

李阳心想，他现在手气这么好，这群人还要玩大的，上赶着给他送钱，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却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上会掉馅饼，也根本没想过为什么其他几个人想也不想就同意，难道他们不怕输钱吗？

“好，玩！”

说话的光头和身边人对视一眼，鱼儿上钩了。

麻将馆里的“噼啪”声越来越响，李阳的额头上已经渐渐浮现出冷汗，连手里已经快要烧到烟蒂的烟都顾不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别人手里放下的牌，心里不断地祈求一定要有他需要的牌。

自从增大赌注后，他一次都没有再赢过，之前赢回来的钱已经全部被他输回去了，甚至连偷的本金也开始进入别人的口袋。

他拼命想告诉自己这个钱不是他的，不用心疼，但已经到达极限的大脑压根不听他的，只是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你输了你输了，钱又被你输完了。”

越是在意钱，钱流失的越快。

眼见着信封已经见底，李阳决定这钱输完就回家，谁知道居然赢了。

赌注增加虽说输的多，但赢得也不少，李阳一下子开心起来。

他还有赢得机会。

虽然输的次数多，但总有赢得时候，抱着这种心态，即使他第二次输了也无动于衷。

直到：“李哥，你这钱，也不够这一次赌约的啊。”

听见声音，李阳下意识拿出自己放在桌子底下的信封，里面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他眼睛左右瞟了瞟，想离开，但又觉得，万一下一盘赢了呢。

一咬牙，李阳冲柜台处招了招手：“我想赊钱。”

一向不喜欢李阳赊钱的馆主，这一次走的很快，几乎是跑过来的，似乎是怕李阳反悔一般。

“先赊这一次的钱。”

之后的几局里李阳也陆续赢过几次，老板一直站在他旁边，没有了拿钱这个动作，李阳只感觉自己好像赢了很多次。

一开始馆主见李阳输了钱，还会象征性的问问他赊不赊，后来李阳被问的不耐烦，直接回怼：“你直接写就行。”

有了他的这句话，馆主也就不管这么多，一见他输就刷刷往记账本上写。

不知不觉间账本上的钱越积越多。

若放在以前，李阳可能知道见好就收，但熬过大夜的脑子本来就不灵光了，更别说还要思考别人是不是坑他这个问题，早就被眼前的小便宜占据了头脑，赌红了眼，也就不再去管这么多。

天色渐渐变黑，村庄里的几排路灯依次亮起，昨晚回家的人今天又准时到了麻将馆。

“哟，李哥，还玩着呢。”

李阳嘴里咬着烟，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的麻将，丝毫不去理会旁边人夹枪带棒的讽刺。

“李阳，不能再玩了。”

“再玩一局。”

李阳将麻将推到正中间，让它能顺着桌子中间的缝隙滚落到桌子里面的洗牌机器里，妈的，又输了。

“你已经欠了我很多钱了。”

“什么?”

李阳迷茫地抬起头，看着馆长。

“一个早上加下午，你已经欠我将近20万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他平常虽然赌的厉害，但从来没有欠下过这么多钱，最多也就一两千。这么多钱要他怎么还。

“你是不是算错了，我怎么可能欠你这么多钱。”

馆主将记账本摊开，放在桌子上。光是他的账款就足足写了五页。

白纸黑字，就算李阳想算也不知该从何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