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每日在书院这样学，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做啥？”文子高在一旁叹气，“明日就是府试的日子，看着人家考试真是羡慕哦。”

“考试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想考让书院举荐报名就是了，不过今年是没有了，再等一年吧。”

“谁羡慕考试了，我是羡慕考完以后，一批人原地飞升，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若是真让我考上了秀才，我爹怕是得摆三日流水席，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且熬着吧。”

今日上午的课是练书法，这个晚秋喜欢，她正想重新练一套书写体呢，夫子给众人的字帖就是端正的类楷书体，字体门庭偏小。不巧的是，她今日手抖得厉害，怎么写写出来都像鬼画符。

“方季秋，你这手这么了，握笔中悬不稳，如何写得好字？”夫子在她边上已经看了片刻，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我，我昨日提了些重物，胳膊乏力，夫子，这字帖能不能借我带回去好好练习，练字非一日功，只有日日写才能大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家中没有字帖。”

欧阳夫子总算是扯平了眉头，“练字并非难事，贵在坚持，你既然有心，稍后我送一本好一点的字帖给你，胳膊乏力就别写了，继续写也只是浪费笔墨。”

“多谢夫子。”

周围的同学纷纷停笔投来羡慕的目光，似乎夫子们对这个方季秋特别包容。

夫子没有让晚秋继续练字，她也没有坐下闲玩，而是拿出了之前借的乐书抄了起来，如今就是拼时间拼进度的时候，她得见缝插针的努力。

下午下了学，赵安华跟胡子山走了过来，“走，东西我都带着了，咱们去万花池。”

晚秋赶忙收拾好东西，跟着几人一起离开。

出书院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在门口等她的张北辰。

她有些抱歉的走了过去，“今日我们要去万花池学礼乐，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张北辰看了看他边上的几个同学，眼神有点羡慕。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你去他们肯定欢迎。”

张北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去吧，晚归我爹会说，那我就先走了。”

几人看着走远的张北辰，“你跟他很熟嘛，我日日都见你们一起走，听说他爹是教书夫子，也对，身边有个夫子，不厉害才怪。”

“他爹是夫子？”晚秋有些吃惊，“我只知道他爹是个秀才，原来是夫子。”

“你看，你们平日一起下学，结果连这都没有聊到，难怪别人都说迂腐文人，咱们也快些走，练不了多久就得回去了。”

“我们商量好了，几个人轮流带，今日是我跟胡子山，你带乐书了没有？”

“带了。”

“我们也带了，咱们等会儿先跟着书识谱。”

他们一路走一路安排着教学计划，到万花池的时候，游客果然很多，几人一路直奔湖边，赵安华扯掉琴布开始告诉他弦音。

边上不时有人围观，还有好事的人上前询问，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学谱多数都笑着走开了，只留少数几个一直站在边上看着。

胡子山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见赵安华旁若无人的教着晚秋，他也放开了，坐在边上帮忙矫音，第一堂户外私教课晚秋学的很认真，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感觉还没有学多久太阳就西沉了。

“今日只能先学到这里了，回去估计要天黑，多谢你们两个。”

“要不是你住的远，再晚一点也无妨，没关系，下次咱们再继续。”

第二日是府试的日子，书院也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几个班的夫子今日都陪着去了县府考场，独留他们在书院自行学习。

“不知道这回的题目难不难，这府试一过，咱们也得考试了。”

晚秋边上的孙正初今年19岁了，已经在书院待了有4年了，据说当初考进来的时候是撞了运气，他的家庭条件一般，父亲是个木匠，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庚班待着，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勤学奖，毕竟出去找活干，普通的账房一月差不多也就一两银子。

但是这种好日子不多了，勤为径有一项规定，若是年满二十还没有升到丁班，自行退学。

这次的考试对于他来说便最后的机会，因为六月升班就是依据4月底与5月底的两次考试综合成绩评定的。

“你的基础很扎实，夫子也经常表扬你，肯定能升班。”晚秋以为他是担心升班的事情，见他发愁忙小声安慰。

“升班不难，但是让我半年时间到丁班那是不可能的，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而且到了新班，上头有学了许久的人，评奖肯定拿不到，我的书算是读到头了。”

“你怎么知道半年时间就一定到不了丁班，万一升上去了呢!”

对方无奈笑了笑，“多谢你高看哈，若是刚上己班半年能到丁班我也不至于在庚班待2年半了，不过我不会提前退学的，怎么都有把这半年学过去，你呢，我看你一直十分努力，莫不是还想六月跟着一起升班，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太心急，在庚班多待一年半载打好基础也挺好的。”

若是以前，这劝她肯定听，但是如今她的目的就是考秀才，这时间自然是越短越好，她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挣钱。

“其实在哪个班都是学，基础不好我可以下学之后在家里努力，若是真能跟着一起升班再好不过，但是听说像我这种刚来就又升班的似乎很少。”

“不是很少，就没有，你看丙班那个年纪最小的，他也是读了大半年才升的班，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她早就知道希望不大，自己也没有很大的妄想，努力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其他的便只能顺其自然。

下午书院提前未时就下了学，晚秋想去考场看一看。

结果文子高跟王洛羽拦下了她。

“考场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个考试的地方，外头的人多着呢，你去了就只能看到考院大门跟门神，里头是一点儿看不到。”

“就是，今日难得下学早，又是我们带你，走走走，咱们赶紧赶进度去，月底就要考试了，这弹不会，基础总要记牢，说好了一起升班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晚秋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鱼，他们似乎真的把她拉进了他们的小团体，对她的学业比她自己还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