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少说两句，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领书瑶，你一个小娃娃，这么跟长辈顶嘴，这又是什么家教？”

领佑华瞪了眼领书瑶，加快吃饭的速度，这孙女从小他就不喜欢，为什么不喜欢他不清楚，也说不上来的，不喜欢柳莲这个儿媳，所以也讨厌她生的孩子？

“爸，这什么家教您还不清楚吗？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都不是一个理儿。”

“你……”

柳莲这说话轻言轻语的，丝毫不影响吃饭，倒是给领佑华和陈述珍气的不轻。

领书瑶含着一口饭菜，嚼着嚼着，转头看了看她老妈，神色如常，吃饭还是细嚼慢咽，喝汤也没有声音，吃相一如既往地好。

我要是能这样，还担心吵架发挥不好吗？

平时自己不仅是缺心眼，这还缺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呢。

一顿饭，后半程都非常安静，吃完饭领书瑶帮着柳莲收拾，想起游婉有闲置的书，就想让柳莲帮忙去借。

“妈，我今天去游霞家，婉姐在学习，她上六年级了，能不能给我借借她前面没有用的书？我想自学。”

领书瑶眨着那双透亮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柳莲看着领书瑶天真懵懂又期待的脸，便答应她忙完家务去试试。

“哈哈哈哈，谢谢老妈。”

“我就问你，你都不识字，怎么想着要看书呢？”

“游婉姐说的低年级有拼音的，我学会拼音了就能认字，肯定能看懂的。”

领书瑶不怕柳莲去问游婉，她肯定也不会去问游婉，可以放心胡说。

“那拼音也有声母韵母什么的，你认识吗？”

“不懂，但是你懂呀！妈，你教我，我聪明，肯定学的又快又好。”

“小不要脸的，我还第一次见自己夸自己聪明的。玩去吧，一会儿给你借去。”

领书瑶目的达成，就跑去找游霞玩了，趁着现在还没正式上学，经常在一起玩说不定能找出游霞未来自闭抑郁的原因呢！

屁颠颠地就去找游霞了，两人一碰面决定去离家不远的沙地玩，沙地其实是领书瑶家的耕地。最近也没种菜，就带着铲子去挖沙堆城堡了！

柳莲洗完碗，收拾了厨房，又去打了猪草，喂了猪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灰，拿着领建军上次买的桃酥，拿了一包白糖就去游家了。

这周围就游家游婉目前读小学六年级，家里又疼小孩儿的，杂书也多，领书瑶想看书，那以后肯定是要常常去借的，先送点东西以后常借常还也方便些。

……

柳莲熟门熟路地去了游家，将东西放在堂屋的桌上，就去厨房找黄秀英了。黄秀英正在灶台后烧火煮猪食，见柳莲来了便笑起来了。

“你来了！快进屋坐。”黄秀英招呼道。

“这不是好久没来，想你了吗？”说完顺势坐在黄秀英旁边，帮忙递了两根柴火。

“瑶瑶这两天状态不错，我看她来找小霞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嗯，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性子变了？还是其他的变了？”

“说不上来，就感觉不像个小孩子。虽然也叫我妈妈，爱吃的东西也没变，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你不懂那种感觉！”

“你别太担心，高烧那么久，一般孩子都烧傻了，你家瑶瑶还能挺过来，说明是有点机缘在身上的。担心啥呀？总归是你闺女是不？”

“黄姐，这倒也是。瑶瑶说她想看书学习，你家婉婉前面的书还用不？我给瑶瑶借来打发打发时间。”

“应该没问题，我问问她。”

好在今天是周末，游婉也在家，听柳莲说想给领书瑶借书，就同意把前面五年级的全部课本借给她。还告诉柳莲，领书瑶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她。

黄秀英也在旁附和着，以为柳莲是打算在家先教领书瑶，“这还有一年多领书瑶就该去上学了吧。”

“你是打算让她提前学？”

“没有，瑶瑶说她想看想学，我寻思就让她自己试试。”

“还以为你要自己教。”

“没有的事。”

“你家建军年前要不要去城里打短工？娃她爸说下个月去城里打短工，还可以可以挣好几个月的钱，他已经联系好几个人，让我问问你，建军这次去不去？”

“等他晚上回来我问问，这我不能替他做决定。去也成不去也成，去不去都给你带个话。”

“嗯。”

柳莲和黄秀英说话的功夫，游婉已经从房间里打包出来两大捆书，给柳莲放在矮长凳上。

黄秀英见状，笑呵呵地说要拿个背篓给她装回去，柳莲觉得麻烦，便谢绝了，自己将书整理一下，自己抱着就可以往回走。

别看书不多，还挺沉，到家得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开了门，将书分门别类地放到卧室唯一的柜子上，方便领书瑶取阅。

做好这些后，看牛栏的牛草又不够了，又背上背篓，拿上镰刀出了门。直奔北坡，那儿的草长得最好，很快就能割好。

弄完了牛草，又去把地里刚种得菜浇了一遍，等忙完已然到了傍晚了，又得回去煮饭了。

领书瑶今天一天都在和游霞玩，什么游戏都玩儿一遍，疯跑了好久，傍晚回家时，洗完手换衣服时看到的柜子上的书，高兴地都快跳起来。

跑到厨房，看着老妈烧火煮饭，炒菜一气呵成，就知道又快吃饭了。

“妈，你今晚是不是就可以教教我？”

“你先来帮我烧火。早点弄完早点教。行不？”

领书瑶点点头，走过去接过老妈手里的柴，负责烧火蒸饭，柳莲就负责做菜。

陈述珍回来带了两捆柴火，直接从小门扛进厨房，放在柴火堆里。柴刀和刀架也从腰间取下，挂在厨房的门后面。

绷着脸啥也没说，径直去洗手换衣服去了。

柳莲和领书瑶也各弄各的，都没说话。

领佑华回来换了衣服，躺在躺椅上抽着叶子烟，浑浊的眼睛伴着吞吐的烟雾转来转去，不知道又打的什么主意。

……

吃完饭后，领建军回来了。他回来领书瑶是最开心的。不为什么，只为这几十年来她一直都缺的父爱。

领建军很爱领书瑶，上一世领建军死的时候曾那么用力抓着领书瑶的手，让她承诺一定会好好生活，绝不放弃的时候，领书瑶整个人的无助，直到重生还记忆犹新。

“爸，你教我看书吧？”

“闺女，你先过去，爸一会儿就来。”

领建军上工的时候一般都不在家吃饭，在蒋家吃了，虽然工钱不多，但是一天管顿饭，在村里还算不错的东家了。

今天是周天，他工钱六天结算一次，按量给钱。扣除那天回来看领书瑶半天的工钱，还剩了八十二块钱。

领建军拿了了四十给领佑华，领佑华伸手接过，拿手里数了数，钱数对的上，直接揣进衣兜里，又坐在院坝的台阶上继续抽着叶子烟。

领建军看领佑华收了钱，就往厨房走，柳莲看领建军来了便张罗他去打水洗澡，洗好澡换了衣服才去陪领书瑶。

此时领书瑶刚整理好思路，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呢，为了符合自己的年纪，特意先学拼音，改天还得叫老妈买个词典，到时候不管自己多读少书，怎么读都有理由能应付过去。

想通以后就开始了她的计划，拿出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开始了自己的学习之路。领建军见她这么认真，教的时候也更认真。

领建军只有小学文凭，现在还能告诉领书瑶书中所讲的内容，领书瑶前世本来也学过，所以这给人的表象便是一个教一次，一个学一次便已经能举一反三了。

连续学完声母韵母后，领书瑶开始了由音识字之路，读简单的文章，做简单的课后测验。

柳莲对领书瑶学习的进度表示了怀疑，领书瑶表示任她抽查，查了几次以后柳莲就不管了。

柳莲心知领书瑶以前是什么样子。总忍不住想这应该不是她的瑶瑶吧！看着领书瑶的目光总是很复杂，领书瑶知道柳莲肯定怀疑她了！

“瑶瑶，你还记不记得年前在围栏边的菜地里，你秀英姨问你什么了吗？”

柳莲一眨不眨地，生怕错过什么表情似的盯着领书瑶的脸，领书瑶感觉她的老母亲都快把自己看出个洞了。

不紧不慢地说“知道呀，她问我知不知道我还有亲奶奶和亲爷爷？”

“那你怎么回话的？”

“自是知道的。”

“那爸爸的生日是不是五月初一？”

“妈妈，你不记得了吗？爸爸明明是七月初七的生日呀！”

“妈妈是多久的生日？妈妈最爱吃什么还记得不？”

“妈妈呀，我之前只是生病，又不是傻，你生日是冬月初十，爱吃桃酥。”领书瑶两眼弯弯，双手拉着柳莲的右手，装萌卖傻，摇晃着小脑袋撒着娇。

“我最亲爱的妈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

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你已经长大了的女儿。

柳莲虽然难以置信，终于也还是释怀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领书瑶，这始终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柳莲想通了，也不为难自己。

想着下午黄秀英让问领建军的事，得告诉领建军，去不去还需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