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送走的车上，李老四居然对她出手，面目狰狞的恳求着她，

回想起曾经，李老四的脸好像又出现在眼前，

“娘，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我还年轻，进去了以后肯定再也出不来，娘，你不一样，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全顶替下来也没什么。”

先前被李老四伤害的心还没有愈合，伤痕累累的情况下，李老四又亮着尖锐的刀向她走来，

李老太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爱护的小儿子，心里居然是如此想她和李老头的。

明明她和李老头都将自己拥有的全都给了李老四，李老四为什么还是不满足，怨恨起他们，怨恨他们给了他生命，

心疼的无法呼吸，李老太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要是可以的话，李老太都想直接疼死过去，

进去了，她这辈子就毁了，还不如直接去了，免得别人说起她的时候，都带着鄙夷的语气，

瞧，那就是卖了亲孙女的李老太。

可事实并不如她所愿，她想晕过去，甚至想一死了之，是痴心妄想。

李老四见她迟迟不肯说话，顿时暴怒起来，揪起她的衣领，把她当作破布一般摇来晃去，

“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生气。”

面临要被关一辈子的恐慌，让李老四紧张的同时伴随着将神恍惚，好像已经陷进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根本不在意李老太的死活，

“娘，刚才都是我乱说的，你是我娘，我的亲娘，我最喜欢的娘，我怎么会怨恨你们呢？娘，我向你道歉，你帮我顶罪，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好不好。”

好像看见了幻想成真的样子，李老四眼里开始冒着光，

“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娘，你最疼我了，为我做什么事情都愿意，娘，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李老四已经疯魔，脸上带着诡异和安心的神情，靠在了李老太身上，

胸口喘不过气来，又被李老四一通摇晃，完事以后，李老四又靠在她身上，

李老太感觉自己见到了两个穿着黑白衣服的人，心里一下恐慌起来，她想死，但真面对的时候，

心里的不甘还是提醒着她，她不想就这么去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李老太拥有的力气。

一把推开靠在她身上的李老四，李老太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老四，我...我不可能帮你的。”

能说话了，李老太从喉咙管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呵呵呵~”

被推开的李老四，蓬头垢面瘫坐在李老太不远处，听见李老太说什么以后，

胸口充满着难以诉说的怨气，看吧，这就是他的娘，嘴上说着最疼他，可是连帮他顶罪都不愿意，

这是爱嘛，分明是虚伪，

回想自己的一生，李老四感觉都是李老太和李老头的错，要不是他们，他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娘，你真的不帮我吗？”

猛地抬头，昏暗的车厢里，李老太只看见李老四如狼一般的眼睛，里面是凶狠恶毒和对她的恶意，

瑟缩了一下，本能的，李老太觉得此时的李老四不对劲，

“老...老四，娘，没有说不帮你，你先冷静下来，娘帮你，娘都帮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儿子，娘怎么会不帮你呢！”

李老太想先把李老四稳定下来，可李老四不配合，

“呵呵呵~”

笑声更诡异了，李老四以一种怪异的角度盯着李老太，倏然的露出一个笑，

“娘，你在说谎，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愿意帮我，你是在骗我，要是你真的爱我的话，不用我说，你都会帮我的。”

“娘，你看你在躲什么，我是你儿子，你怕我，你居然怕我...”

伸手过去的一瞬间，李老太害怕的躲开了，不知道触碰到了李老四的哪一根神经，

“娘，你不能怕我，我是你儿子啊！”

被李老四按在地上，李老太失去清明的最后一秒钟，看见的是李老四疯魔而又狰狞的脸，

醒来的时候，李老太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脑子里面凭空的多了很多的事情，

有她的，李老头的，李老大李老二他们的，

梦里面和现实是相反的，在多出的记忆里面，他们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儿子孙子各个都有大出息，孙女李福依更是嫁给了周文竹，而她和李老头虽然有些不如意，但李老二和赵大花对他们还是恭恭敬敬的，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分家，不像现实，早早的分了家，儿子孙子孙女没一个孝顺的。

恍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李老太忍不住继续想下去，李老大好像不一样了，

记忆里面，李老大并没有工作，还乖乖的听他们的话收养了杨国威...，越想李老太越觉得脑袋疼，

现实和多出来的记忆在碰撞，脑海里面传来极致的痛，李老太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以后，李老太好像模模糊糊搞懂了一些什么，

两段记忆将她的全部心神吸引，一时之间连李老四都无法顾及，直到局子里面普及扫盲教育，

李老太在浑浑噩噩之中，明白了那一段记忆是什么。

人有前世今生，多出来的记忆就是她前世的生活，今生这一世是她自己过的，

懂的道理越多，李老太的想法也在慢慢转变，愧疚这两个字慢慢在心里扎根，

看事情，李老太也不再是只看一面，更多忽视的细节被她发现。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亏欠了李老大那么多。

沉甸甸的愧疚几乎将李老太压扁，每日越加的寡言和沉默，有时十天八个月也不会说一句话，成了里面有名的怪人。

除了李老太，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有多难受，

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峰回路转，她在里面表现好，得到减年限的机会，加上李老头的操作，

她，提前出来了。

重新看见外面的阳光，和身侧站着的李老头，李老太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

李老头，是唯一一个和她走完一生的人，有不完美，但也在一起过了一生。

重新回到生产队，没有看见李老大他们，说真的，李老太自己都放松了不少，

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记忆里，是他们的压榨，让李老大早早的就家破人亡，最后，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